“宋兄呀，你这个大一间宅子，就请两个家仆，是不是太小气了些？”
王宽望着屋外忙活的一个约莫五十的妇人和一个年轻少年。
他今日来找宋时聊天。
山阴县衙里的消息比风吹的都快，宋时轻松掌控司农房的消息早就传开。
虽说偶然因素很大，但能上任几月就将一房掌控，还是能看出宋时的老辣。
只是太朴素了些。
这二人是宋时从城内牙行买来的家仆。
一共二十两银子。
是的。
二十两已经足够买下两条命。
在王宽看来，偌大一个司农府才两个仆人，实在太冷清，至少也要找两个暖房丫鬟才配得上嘛。
就比如他的府上，粗算都有将近二十家仆，俏丽婢女就有七八人。
那才叫日子嘛。
“够了。”
宋时笑了笑：“外院有司农房的差役打理，两个人管一管我这小院已经足够。”
司农府是大，但其实分为内宅和外院，外院大，但那是办公的地方，只有内宅才是真正属于他这个司农房主事。
而且还是居住权，要是换个位置，就不属于他了。
虽然官府里早就默认，衙门都是主事的。
就如武备司，外院内宅都是郑威的地盘，无人敢质疑。
对于现在的日子。
宋时已经很满意，每日起来之后，就能吃上热乎的早食，一个馒头，一碗肉粥，有时还能加个鸡子，午晚两顿也能三菜一汤，还无需亲自打理院子。
自从张虎被赶走，赵二狗成为灵农队长之后，巡视灵田也无需像从前那般频繁。
有大把时间修炼。
简直是神仙日子！
“总算是有些当官的样了。”
宋时已经很满意。
要是太过铺张招摇，落寞时候的冷清才是真的要人命。
“宋兄倒是节俭。”
王宽换了个话语：“宋兄，再过半年，便是小考，可得给县尊留下个好印象。”
县尊，乃是一县之首。
说句夸张的，县尊就是这山阴县的天！
特别是对于宋时和王宽这样的新进举人，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升迁。
所以三月之后的小考就至关重要。
“小考的等次有所在衙门的等次和个人等次共同决定，小考的等次会被记录在册，就算是到了大计之年也有举足轻重的分量。”
王宽所在的御兽司，他只是副主事，上头还有一个八品的老主事坐镇，所以衙门的等次不至于太差毕竟还有司农房垫底。
谁叫山阴县灵土贫瘠，灵麦、灵桑产量不多，更不用说上一任司农被罢，宋时这个主事到任还不过半年。
垫底也就是必然。
宋时自然也清楚。
衙门的等次不行，那就只能看个人等次了。
“今年三司三房都无人立功，那个人业绩主要就看修行的情况了。”
王宽继续说着：“宋兄，你当前是何境界？”
“尚未入品。”
王宽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我在两月前侥幸踏入聚气境，就算再无寸进，也能得个乙等。”
宋时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王宽家境应是不错，早有根基。
可才到任三月，就能入品，其天赋也是相当不错，放在山阴县一众官员中也算的上优秀。
若是御兽司能得个中等名次，那王宽说不得有望跻身乙上甚至是甲等名次也未尝不可能。
至于宋时很不乐观。
王宽宽慰：“宋兄，来日方长，尚且有三月时光，若是你能入品，未尝没有乙等的可能。”
“王兄无需安慰我，司农房的情况我自己清楚。”
宋时随意笑了笑。
王宽面露尴尬，转而说道：“小考前二必定是武备司的郑主事和道礼司的，两人皆是八品巅峰，实力强劲。”
“县尊年事已高，再过三五年便是告老还乡的年纪，这二人皆有可能成为咱们山阴县的新县尊。”
“说起来，天工房的韩当，比咱早一年中举来的县衙，颇得县尊欣赏，说不得此次能得甲等。”
王宽说起这些县衙之事，口若悬河。
对于那天工司的副主事韩当，宋时也略有耳闻。
“出身寒门，上任两月入品，仅仅一年，就迈入聚气五重，不仅如此，相传还被县尊青睐，前途无量。”
上次小考就是黑马，这一次被县衙一众官员看好能一飞冲天。
“听说一年连跨两级，从九品到从八品。”
妥妥的明日之星！
这一次韩当的目标怕是定的极高。
宋时没那么高的期望，只要能得个丙上就足够。
酉时。
司农房内宅的灶房里升起袅袅炊烟。
王宽早已离去。
冒着热气的饭食被家仆刘婶端进房间。
没有什么莺莺燕燕，绿肥环瘦，刘婶五十好几，也早就不是什么丰腴犹存。
只有烟火气。
他宋大官人什么处境，别人不清楚，自己还能骗了自己？
前几日才过温饱，还远没到思淫欲的级别。
若是连续考核不通过，又或者惹的县尊不满，随时又被罢官的可能。
修炼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享福尚且还不是时候。
晚食是清炒菜心，炖牛肉和葱花豆腐汤。
大雍重农桑，虽说没有屠宰牛而落罪的规矩，但能吃得起牛肉的人极少，多是城中富户又或者官爷。
宋时修炼正是关键时候，于是叫刘婶采买了好些牛肉，每日换着花样弄，算是过上了顿顿吃肉的好日子。
时光荏苒。
今年山南道的冬雪来得比往年早，一场雪下了三天三夜，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白色。
天气冷。
外边的动静就更少，别说走兽，连蚊蝇的声音都听不见。
万籁俱静。
司农府，正屋中。
宋时盘膝坐在床榻上，只穿了一件单衣，五灵道果让他的身体远强于寻常人，纵使是在苦寒腊月也不会觉得冷。
“养气忘言守，降心为不为，动静知宗祖，无事更寻谁气回丹自结，壶中配坎离，阴阳生反复，普化一声雷”
忽的——
袖袍无风自动，太阳穴处灵窍鼓涨。
宋时只觉得脐下三寸丹田中多出一物，似药丸一般大小，耳边更是响起哗啦啦的潺潺流水声，玄妙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