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幕低头看了看斩妖剑,剑身发出一阵清越的剑鸣,仿佛在呼应他的内心。
原本平静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锋,倾刻间,所有人不曾反应过来之前,白幕身影如离弦之箭,白衣墨带在山风中猎猎作响,直奔千骑黑甲军而去。
他脚踩碎石,身形腾挪间,竟好似化作匹练流光,明明是孤身一人,却硬生生冲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黑煞见状,非但没有半分惊慌,反而仰头大笑。
“哈哈哈!臭道士,看来你是放弃了那些贱民!我就知道,所谓的慈悲为怀,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幌子!
“瞧瞧、瞧瞧!”
“这肆无忌惮的样子!”
“哈哈哈,真是虚伪啊!臭道士!!!”
他猛地抬手,厉喝一声:“放箭!”
给我把这些贱民射成筛子!!!
军令如山,千骑黑甲军齐齐松手。
瞬间,数千支弩箭划破长空,汇成一片遮天蔽日的箭雨,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朝着崖边的村民呼啸而去。
他、他们要死了?
道长放弃了他们,选择杀人破敌?
他们不想死、不想死啊
崖边的村民们早已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孩童紧紧依偎在母亲怀中,老人们垂下头颅,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哭喊伴随悲鸣,好似都消失不见,只剩下箭雨破空的刺耳声响,压得人喘不过气。
可半晌过去,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
没有冰冷的箭簇穿透皮肉,没有鲜血飞溅的温热,只有一阵凌厉的风声掠过耳畔,紧接着,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响彻山谷。
——那惨叫并非来自手无寸铁的村民,而是来自山巅的黑甲军!
村民们纷纷睁开眼,惊愕地望去。
只见原本射向他们的数千支弩箭,不知何时竟调转了方向,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齐齐朝着黑甲军的方阵射去!
箭雨落下,黑甲军阵脚大乱,惨叫声此起彼伏。
有的骑兵被弩箭穿透甲胄,钉在地上。
有的战马受惊狂躁,将骑手掀翻在地。
原本严阵以待的方阵瞬间溃散,乱作一团。
而那道白衣身影,此刻已杀入黑甲军之中。
斩妖剑寒光暴涨,剑光如轮,每一次挥斩都带起一片血花。
他身形灵动如鬼魅,在甲胄林立的军阵中穿梭,所到之处,黑甲军纷纷倒地,无人能挡其锋芒。
黑煞脸上的笑瞬间僵住,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怎么可能?!你的剑明明没碰那些箭……”
“不对,刚刚是真气?”
“可怎么可能!区区真气如何挡住数千弓弩齐射!”
只要还并未抵达登堂之境,那么再强的寸境强者也有力竭之时,便是登堂强者被十万大军一同围困,上天无门下地无路,那么也唯有死路一条。
何况这区区寸境巅峰!
这臭道士
白幕没有理会黑煞的惊呼,手中长剑不停,一边斩杀黑甲军,一边分心操控着无形真气。
他方才冲向军阵的刹那便早已运转周身真气,布下一道无形的气墙。
箭雨袭来时,他顺势牵引气劲,硬生生将数千支弩箭的轨迹扭转,让这致命的箭雨,成了黑甲军自食其果的催命符。
他要来救这数千村民,那这数千村民便一个都不能少!
崖边的村民们见状,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劫后馀生的欢呼。
他们望着那道在军阵中浴血奋战的白衣身影,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原本绝望的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不少人哽咽着低头。
“谢谢、谢谢”
黑煞脸色铁青,盯着那如入无人之境的道人,眼中凶光毕露。
他握住立在一旁的丈八长矛,血红的大衣在山风中猎猎作响,纵身便朝白幕扑去。
“臭道士!你找死!”
声未至,人已至。
只听得轰隆一声,一道雷鸣炸响,黑煞如惊雷劈地,携一往无前之势直扑白幕。
当白幕望去之时,长矛已携电光直刺心口。
好快!
电光缭绕间,矛尖几乎要触碰到白衣道袍!
白幕脚尖轻点,身躯平滑后移,险之又险避开此招。
可黑煞脚步一稳,第二枪已紧随而来。
矛尖点地,棍身横扫腰间。
疾如风、侵如火,势要将其拦腰斩断!
白幕却好似早有预料,一跃而起,避开此招。
可这正中黑煞下怀,长矛顺势立在肩头,第三矛凌厉如刀,如毒蛇般刺出。
直指白幕胸膛!
三招连贯如潮,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无半分间隙,仿佛要将白幕瞬间钉死当场。
交手刹那便可做出判断。
此人实力不凡!
白幕十来年间所遇敌人中,他是最强的!
只是即便面对这如雷霆般的狂轰滥炸,白幕依旧不疾不徐。
他抬剑挡去长矛攻势,落于地上后双脚稳稳扎根于地,身形如劲松般挺拔。
手中斩妖剑挽起层层剑花,剑光如月华流转,织成密不透风的防御。
“叮叮叮——!!!”
金铁交鸣之声密集如雨,长矛与长剑碰撞瞬间,火星四溅。
电光与剑光交织,照亮了两人间的方寸之地。
双方厮杀争鸣,一时竟僵持不下!
“这家伙!?”
黑煞心头震惊,怎会自己乃是登堂强者,一身真气早已化作灵气,无论质或量,皆在白幕的真气之上。
境界之上以势压人,便是仅仅挥舞长矛,那攻势就该压得白幕喘不过气。
可如今,他却与自己这般平分秋色?
“别开玩笑了!”
登堂强者与区区寸境平分秋色传出去便是耻辱!
黑煞越打越心惊,越打越暴躁,他修炼的本是至刚至烈的雷霆之法,纵横天安道多年,从未有人能在他这般攻势下撑过百招,更别提防守得如此从容。
白幕的剑看似缓慢,却总能预判他的招式,剑圈之内,仿佛时间都慢了半拍,任他攻势再猛,也如石沉大海,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忽地,雷鸣之间有云雾汇集,黑煞后知后觉方才发现,本该一览无遗的山巅被遮去全貌,雾,不知何时来了。
好似牢笼将山巅囚禁,而自己的雷,如何都穿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