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这世间真没有长生不老,没有仙人吗?”
白幕还是不死心地问。
浣碧略显无奈。
“姑爷,真没,您已经问了奴婢八百遍了”
怎么会没有呢?
这世界武道宗师能飞天遁地、上山入海。
传闻西方佛国之中有佛门高僧步步生莲、悲天悯人;稷下学宫儒道书生口含天宪、浩然正气。
更有剑道剑修剑破万法。
这么高武力值,怎么就没长生不老?
浣碧不太懂武力值高和长生不老有什么必要联系,只是姑爷自一月前不慎落水感染风寒后就对长生不老念念不忘。
说着什么大丈夫当静看庭前花开花落,坐看天外云卷云舒,然后又是什么独断万古、背对苍生;道祖提前我一千年出生是避我锋芒还是王不见王。
她都要吓得请大夫来瞧瞧姑爷是不是得失心疯了。
“姑爷,您真不是失心疯吗?”
“你宁愿相信我是失心疯都不愿相信我是鬼上身吗?”
“姑爷,咱们是在万道宗境内,无鬼放肆。”
“唉,我忽然有个点子,浣碧,你说我死掉成鬼的话,能不能长生不老啊?”
“姑爷,您能不能长生不老我不知道,但您一定会被道长们除掉。”
“我当个好鬼他们还来除我?”
“鬼就是鬼、妖就是妖,妖鬼不死难道我们死?”
白幕:“”
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若是这样,那自己真得再死一次?
一月前,白幕不慎失足落水,在昏迷中他瞧见了一个倒楣蛋的一生。
生来被父母抛弃,在孤儿院内长大,没什么朋友,成绩一般,毕业后找不到好工作,浑浑噩噩过了一辈子,最后在送外卖途中被当做减速带压过。
那疼痛清淅可闻,轮胎在胸前压过,肋骨和五脏六腑被碾成粉末,生命从身体的窟窿里流出。
只记得司机急急忙忙跑下来跪着求他别死,真以为只是减速带,然后两眼一黑。
记忆不多,可很真实,真实到他现在还记得死亡时的恐惧。
那溺水的感觉,黑暗中的绝望,醒来后依旧久久无法回神。
他讨厌死亡的冰冷,恐惧深海中只有自己的窒息。
过去的记忆和现在的记忆融为一体,是自己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他以外人视角略过了倒楣蛋的一生,是他梦到了倒楣蛋,还是倒楣蛋梦到了他?
不,都不是。
是他成了倒楣蛋。
穿越而来,心灵蒙尘,直到大梦初醒,今日方知我是我。
自己慧眼开明、天赋异相,当生来就当是成宗做祖,长生不老!
深蓝,给我加点!
然后无事发生。
那随他扫除尘埃一同出现的天书,直到如今都不知有何用。
他醒来后便发现床边放着一卷竹简,问是谁放的,可浣碧却说没见到有什么竹简。
哪怕拿着在浣碧眼前晃,浣碧也看不见。
看出浣碧并未说谎,白幕恍然大悟,懂了,这便是自己的深蓝!
于是便研究起这竹简。
竹简好似很古老,上书天之一字,其实下面应当还有字的,只是好似丢了,于是白幕称之为道书,而打开一看,第一句话就让白幕有些绷不住。
【白幕,东郡海武县人士,天顺九年七月十一日生,自天外而来,灵台蒙尘,慧眼暗淡。】
白幕:“?”
我被人盒了?
不是,谁啊,这么不讲武德,随随便便就盒人,还放我面前眩耀!
不会是道祖吧?
不就是说了你避我锋芒吗,这么小气?
他又继续往下看。
【你自幼呆滞,三岁前不能语、五岁前不能走,父母时常哀你不幸。】
【天顺十九年,东郡大旱,寸草不生、赤地千里,家中缺粮少食,恰逢张家太爷张星瀚为孙招婿,你因木纳老实而被选中,至此,其为张家准姑爷。
【天顺二十年,你被带入张家,与张家小姐张梦玲一同长大。】
【天顺二十七年,二人在张家亲朋祝贺中拜堂成亲。】
【只是好景不长,天顺三十年,泰山张云逸归来,在外惹下祸端,试图出卖张家而自保,却被张星瀚乱棍打出张府,此后他日日前来。】
【张梦玲不厌其烦,张家上下苦不堪言。】
【好在一月前你扫去尘埃、灵台清明,未来大道可期。】
后面,后面就没了。
似乎还有什么没说,象是说话说了一半忽然哑巴,让人不上不下。
白幕用水泡、用火烧,接连好几日都一无所获,最终确信,这玩意儿似乎除了当日记本没别的什么用。
白幕:“”
所以这玩意儿出来是干什么的?
本以为是挂,结果就只是日记本?
还是大纲类日记本,记载的还是别人的事情。
你就是当日记别人都嫌简略!
好在这除了自己别人都看不见,不然谁家好人写日记啊。
写日记的能是好人?
没用的东西!
唉,罢了罢了,不能长生不老,修身养性,活个百八十年也不是不能接受。
说不定自己还有什么武道天赋,能够习武,然后活个三五百年呢?
想着,白幕发现妻子张梦玲这些时日似乎日日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些什么,于是便问:“浣碧,玲儿这些时日为何日日早出晚归?发生什么事了吗?”
浣碧面色尤豫,不知当说不当说。
白幕便直言道:“有些什么便说,扭扭捏捏的象什么大丈夫。”
浣碧很想告诉姑爷自己是女子,不是大丈夫,可想了想老爷行为,还是咬牙道。
“姑爷,是老爷老爷这些时日饮酒作乐却无钱结帐,每每留下府上名号,让他们上府上拿钱,小姐虽然不想还债,可毕竟是老爷,张家门风又不可丢,于是便日日为老爷还债,这些日子甚至有些入不敷出了。”
张家是大家,张星瀚的产业东郡遍地都是,虽比不上州府甚至是京都那边的权贵勋贵,可也绝不差钱。
就是门下的一些田地庄稼和店面,加起来都足够张家吃喝不愁。
多一张嘴的事儿,还能把张家吃垮不成?
“浣碧,姑爷我只是染了风寒,如今还好了,不是成傻子了。”
浣碧委屈。
“姑爷,老爷一人不至于,可若是百人呢?”
“老爷外出吃饭,酒要好酒,菜要好菜,一顿少的几两银子,多的十几两,若是去宜春院、满春阁等地儿,一掷千金也是常事儿。”
“每每喝得尽兴,便会大肆挥霍,宴请他人,这久而久之,再大的家业也不够挥霍啊。”
不是,这么能挥霍!?
白幕瞪大眼睛,一顿几两银子,甚至十几两?
一家三口十两银子几乎就是两三年的吃穿用度了,海武县大部分百姓一生用不到一百两银子。
还去那种地方一掷千金?
虽然玲儿不在乎,可我在人家里吃饭也是懂规矩的!
我都没去过!
浣碧越说越气愤、越说越委屈:“这也就罢了,老爷还逢人便说已将小姐许配他人,不认您,如今这东郡城内不知有几人对小姐与姑爷您指指点点。”
“老太爷如今都不愿出门了。”
“张家门风人尽皆知,东郡上下谁不知这是积善行德之家,可老太爷和小姐姑爷这般好,怎么就出了老爷这坏种!”
“特别、特别是老爷竟私自与其他商会勾结,断我张家财路,这些日子大部分时间小姐就在忙着处理这些。”
下人说主人的不是,抓着不放甚至可以说是恶奴噬主。
当着张家姑爷这么说,浣碧也是真气急了。
但没事儿,因为白幕也气急了。
“我这岳丈怎么这么坏啊!”
败坏自己门风名声对他有什么好?
你还吃着张家的钱呢!
关于张家老爷张云逸,白幕也只是偶有听说。
年轻时心比天高,意气风发,偏偏骄傲自大、目中无人,干一样毁一样,还纵情声色,暴戾无度,因此得罪了人,不得已才跑出去,甚至连累张家吃了大亏。
至此,张家老太爷不认这个儿子,准备将家产都留给孙女。
白幕穿越而来后灵台蒙尘,一直木纳呆滞,张家太爷招婿就是看中他这点,不会和张梦玲抢夺张家财产,也不可能抢得过。
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现在是他儿子来和他孙女抢家产了!
“不行,浣碧,我忍不下这口气,他说我可以,说我家玲儿不行!”
“叫上护卫,我们去找他,今日不教训他一顿,我就不姓白!”
白幕撸起袖子就要找他麻烦,却被浣碧死死拉住。
“浣碧,放手!”
“不放!”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我教训他都不行?”
“那是您岳丈啊姑爷。”
“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欺负我衣食父母,谁都不好使!
大旱那年,不是张家救济,白家上下几口估计已经被饿死了!
是我亲爹也不行!
最终白幕还是被拉住,浣碧死死抱着他腰说什么都不撒手,他也不好把人姑娘这么的带出去,只得咽
好吧,咽不下去。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张云逸那狗东西,迟早得被人打一顿!”
浣碧连忙点头:“对对对,老爷喜爱惹事,迟早会被人教训一顿!”
今晚张梦玲没有回府。
许是商会那边的事儿把她拖住了。
白幕在床上翻来复去睡不着,这口气是真咽不下。
可这时,他发现桌上天书忽然发出光芒,那天书飘到他面前,自动打开。
那吐了一半的字又动了起来。
【天顺三十一年,你发觉妻子张梦玲进来早出晚归,心生疑惑,询问侍女后得知岳丈暗中坏事,心中不忿,欲为妻子报仇。】
【可岳丈日日携带武者出门,你手无缚鸡之力,只得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夜中,你辗转反侧,为自己这般无能为力而痛苦不已。】
【妻子祖孙救你白家上下,你却无法回报,大丈夫怎可如此无用,你下定决心,定要习武强身,护妻子周全!】
【而这时,你忽地发现卧房之中有一旋涡信道,并从那信道内察觉到有莫名吸引力。】
【你心脏骤跳,神使鬼差靠近旋涡,在手碰到那一瞬间,你被旋涡吸入其中。
【你陷入昏迷。】
白幕:“”
虽然用了夸大,但也能理解,只是后面是什么玩意儿?
我卧房内哪有什么旋涡,我哪有什么两眼一黑?
可不等他吐槽,他忽地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眼,他已然置身在一处破庙之中,四方漏风,屋顶只有片瓦,冷飕飕的。
一尊断了头的佛象上满是蛛丝,充满诡异之感。
白幕愣神了好一会儿爬起来。
这是哪?这还是东郡吗?
这给我干哪儿来了?
此时,天书忽地出现,再度落在白幕手中,他急忙打开一看,发现上面又多了几行字。
【你悠悠转醒,醒来后发觉自己来到另一世界,那旋涡信道竟是连接另一世界的大门!
【你心中恐慌,一时间坐立难安,如今天色渐暗,你不愿在山中破庙过夜,于是急忙出去,在山中行走大约一个时辰后,金乌西坠、月兔东升,你在山中迷路了,恰好此时有一妇人下山,瞧见你,惊喜喊道:“道长,您没死啊!”】
【你急忙低头,发现自己的确穿着一道袍,只是浑身乱糟糟的,还带着血渍,似是经过一场恶战。】
【那妇人见你狼狈,只问:“道长,您平安归来,那山上的恶鬼是已经除了对吗?”】
【不明所以的你不动声色,只点点头:“恩恶鬼有些难缠,但此战之后怕也不敢再随意祸害人间,你们不必担忧。”】
【妇人大喜过望,将你带回村内,村民们好酒好菜招待你,你也得知,原来你是一山中道士,路过此地听闻有恶鬼居于山间破庙作崇,于是惩恶扬善、降妖除魔,当即上山除妖,只是这一去就是三天三夜。
【村民们本以为你已死在山上,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
【你略有心虚,虽说成功在山中走出,可恶鬼是否除了也不得而知,万一未死,自己又毫无本领,那岂不是害了村民?】
【可很快你便释怀。】
【因为根本不用怕,恶鬼夜晚降临,将你与村民一同杀死。】
【你死了。】
看着破庙佛象,白幕忽地释怀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