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威胁!
莫桑沸腾的魔力,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凝滞了。
他死死地盯着卡秋莎,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和惊惧而微微抽搐。
对方说的是事实。
摧毁一个承载着念头的傀儡,对自己来说轻而易举。
但后果,自己也承受不起!
莫桑不敢赌!
死一般的寂静在房间里蔓延。
潭间栎蹲在桌子上,碧绿的猫瞳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大气都不敢出。
他完全没想到,这次的会面,竟然如此惊心动魄。
秦风这具身躯是傀儡,毁了没事,但自己这可是本体啊。
良久。
莫桑身上的杀意和魔力,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苍老了十岁。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声音干涩地问道。
“我已经说过了,只想与贵教做一笔交易。”
卡秋莎言简意赅。
“交易?”莫桑自嘲地笑了一声,“我还有什么,是值得你用这种方式来交易的?”
“我要买一样东西。”
卡秋莎平静地说道。
“一件土属性的‘血肉子太岁’。”
“什么?!”
莫桑猛的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子太岁,那是从教派圣物“血肉太岁”上分割下来的至宝,每一件都是伪超凡级别的存在,珍贵无比。
他怎么都没想到,对方费尽心机,竟然是为了这个。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子太岁’的存在?”莫桑警惕地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
卡秋莎的语气不容置喙。
“你只需要告诉我,卖,还是不卖。”
莫桑的脸色阴晴不定,陷入了剧烈的天人交战。
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卡秋莎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贵教最近资金很紧张。”
“否则,你堂堂一个顶级二阶大魔法师,也不至于沦落到靠定制卷轴来维持体面。”
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莫桑的心上。
莫桑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
完了。
自己在这人面前,简直就像一个没穿衣服的婴儿,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你赢了。”
“我的确可以帮你联系教皇冕下但是,我不能保证他一定会同意。”
“而且,价格”
莫桑的眼中闪过一丝商人的精光。
“一件‘子太岁’,价值连城。就算教派缺钱,也绝不可能贱卖。你出得起价钱吗?”
“开价吧。”
卡秋莎的回答,依旧是那么简单直接,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莫桑深吸一口气,伸出了两根手指,死死地盯着卡秋莎,想从她的反应中看出些什么。。
“至少二十枚金币起步!”
二十枚金币!
这已经相当于一个子爵家族倾家荡产的资金了。
然而,卡秋莎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可以,你去联系贵教教皇冕下吧。”
一个轻飘飘的词,让莫桑准备好的所有讨价还价的说辞,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莫桑下意识地问道。
“我要立刻见到货。钱货两清。”
“这不可能!”
莫桑立刻摇头,“‘血肉子太岁’存放在教派的圣地,从传递消息到运送过来,最快也要半个月的时间!”
“太久了。”
卡秋莎摇了摇头。
“三天。”
“我最多,只能等三天。”
“三天之内,我要在东炎城看到东西。否则,交易取消。”
“而你,莫桑大师,可以准备为你自己,也为整个血肉教派在烈火王国的布局,举办一场盛大的葬礼了。”
“相信我,既然知道你的身份,我也知道你们血肉教众在烈火王国东部,大部分的人身份”
冰冷的话语,让莫桑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再次被彻底浇灭。
他不怀疑眼前女子的话语,太笃定了。
死自己一个不足惜,但在烈火王国东部的所有教众被拔出,那将是伤筋动骨的重大打击了。
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莫桑的身体垮了下去,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
他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再也没有了先前顶级二阶大魔法师的倨傲与威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许久,莫桑沙哑著嗓子开口,仿佛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站起身,佝偻著背,对卡秋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跟我来。”
卡秋莎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猫在魔法协会众多学徒惊异的目光中,离开了这座白色的高塔。
莫桑没有叫马车,而是领着卡秋莎,拐进了几条偏僻的小巷。
东炎城的夜晚来的很快,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被高大的建筑吞没,煤气灯一盏盏亮起,在石板路上投下昏黄而摇曳的光影。
最终,他们在一座位于城中富人区的独栋别墅前停下。
别墅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陈旧。
莫桑掏出钥匙,打开了沉重的木门,一股尘封许久的气味扑面而来。
“进来吧。”
他侧身让开,率先走了进去。
别墅内的陈设简单而朴素,积著一层薄灰,显然很久没有人常住了。
莫桑没有在一楼停留,直接带着卡秋莎走上二楼,进入一间空旷的书房。
他反手关上门,走到一面挂著山水画的墙壁前,伸出干枯的手指,在墙壁上按照某种奇异的规律,不分先后地按下了七块不起眼的墙砖。
“嗡——”
一阵低沉的魔力嗡鸣声响起。
那面墙壁,竟然从中间无声无息地裂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深不见底的漆黑阶梯。
阴冷、潮湿,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从通道内弥漫而出。
莫桑点燃了一颗照明水晶,率先走了下去。
卡秋莎面无表情,跟在他身后,潭间栎的爪子已经不自觉地抓紧了她的肩膀。
通道很长,盘旋向下,墙壁上湿漉漉的,布满了滑腻的苔藓。
走了大约五分钟,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现在他们面前。
与其说是溶洞,不如说是一个被掏空改造过的地下祭坛。
整个空间都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暗红色,墙壁上蠕动着仿佛活物般的血色肉筋,地面上绘制著扭曲而亵渎的符文法阵。
空气中,那股血腥味浓郁到了极致,混合著一种甜腻的腐败气息,让人闻之欲呕。
祭坛的正中央,摆放著一张由不知名骸骨堆砌而成的桌子。
桌子上,供奉著一个用顶级红玉雕刻而成的,形似大脑又遍布褶皱的“太岁”雕像。
而在雕像前,则摆放著一个更加诡异的东西。
那是一团不断蠕动、收缩的血肉造物,外形扭曲,像一个被剥了皮的史莱姆。
它仿佛拥有生命,表面的血管一鼓一胀,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似乎在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