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殷娇不会在意，或者至少不会发现真相。
“我我明天一定补偿你。”
程致远试图转移话题。
殷娇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目光中的审视让程致远如坐针毡。
最终，程致远妥协了。
他放下自尊，轻声说。
“对不起，宝贝。我错了。
我不该骗你，也不该不该碰素贞。”
殷娇沉默了很久，久到程致远以为她又要发飙。
最后，她只是轻声说。
“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送儿子上学。”
程致远如蒙大赦，赶紧爬上床，小心翼翼地躺在殷娇身边。
但就在他即将入睡时，一只柔软的手臂突然环住了他的脖子，一个带着薄荷香气的身躯贴近了他。
“程致远。”
殷娇在他耳边轻声说，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下次再让我发现你碰别的女人，就不是掐一下那么简单了。”
程致远咽了口唾沫，连连点头。
“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
殷娇没有回应，只是收紧了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
程致远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
危机暂时解除了，至少今晚是这样。
但他不知道的是，殷娇其实一夜未眠，那双看似闭着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而冯素贞，也在城市的另一端，面对着同样无眠的夜晚和内心激烈的挣扎。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餐厅，将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斑投在白色大理石餐桌上。
王嫂端着最后一碟刚出炉的蓝莓松饼走进来，甜香立刻弥漫开来。
程致远放下手中的财经报纸，突然开口道。
“今天，我去送儿子去幼儿园吧！”。
瓷勺与瓷盘相碰的清脆声响中，殷娇正往吐司上涂抹草莓果酱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抬眼看向丈夫，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
这个提议太过反常，程致远作为程氏集团的董事长，向来把时间看得很重，更别说亲自接送孩子。
“行，你去送孩子。”
殷娇用刀尖轻轻敲开溏心蛋，蛋黄如熔金般缓缓流出。
“我正好去和张姐一起去爱尔美做一下皮肤保养。”
她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明天是否下雨，但指尖却无意识地加重了力道。
在蛋壳上留下几道月牙形的压痕。
余光里，她看见丈夫嘴角牵起一个刻意为之的笑容，那弧度熟练得仿佛排练过千百次。
“儿子，吃好了吗？”。
程致远转向正在用塑料恐龙玩具搅动牛奶的小家伙。
三岁的小程兴抬起头，额前的碎发还沾着一点牛奶渍。
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走起！
老爹带你去幼儿园。”
说着已经推开儿童椅，小短腿啪嗒啪嗒地踩在地毯上。
程致远快步绕过餐桌，蹲下身帮儿子系好印着超级英雄图案的安全带。
这个动作他做得无比自然，仿佛昨晚那个在殷娇脖颈留下淤青的男人只是殷娇的幻觉。
殷娇看着丈夫与儿子互动时眼角自然流露的温柔，胸口那股郁结的气息稍稍松动。
“爸爸！”。
小程兴突然指着窗外。
“那只狗狗和我梦里的一样！”。
程致远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别墅区的绿化带上确实趴着一只金毛犬。
他趁机揉了揉儿子的头发。
“那等你放学回来了，爸爸让人给你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好不好？”。
“耶！”。
小程兴欢呼着拍手，浑然不知父母之间凝固的空气。
殷娇慢条斯理地抿完最后一口咖啡，起身时裙摆划出优雅的弧线。
她从玄关的镜子里最后瞥了一眼父子俩。
程致远正单膝跪地帮儿子穿鞋，阳光给他侧脸镀上一层金边，看起来像个尽职的好父亲。
“张姐已经在楼下等我了。”
殷娇拎起鳄鱼皮手包，经过丈夫身边时故意放慢脚步。
让香奈儿五号的尾调香水味若有似无地飘过他的鼻尖。
她迈步走入电梯，电梯的镜面映出她精致的妆容和微微下垂的嘴角。
这张脸在镜头前永远完美无缺，连她自己都快忘了上次真心微笑是什么时候。
车库的自动感应灯随着程致远的脚步声次第亮起，将这个堪比汽车博物馆的空间照得通明。
保时捷911的经典溜背线条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法拉利f80的红色车漆如同凝固的火焰。
劳斯莱斯幻影的车头欢庆女神雕像在阴影中依然保持着俯视众生的傲慢姿态。
程致远站在这一排价值总和超过一亿元的豪车前，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辆车——就像在检阅自己的战利品，又像是在逃避什么。
最终，他的手指落在了那辆黑色奔驰大g的钥匙上。
“还是它最可靠。”
他自言自语道，声音在空旷的车库里产生轻微的回音。
启动引擎的瞬间，v8发动机发出低沉的咆哮，震得车库的玻璃微微颤动。
程致远通过后视镜最后瞥了一眼那些豪车——特别是那辆红色法拉利。
那是去年殷娇生日时他送的礼物，她当时开心得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小女孩。
小程兴兴奋地趴在车窗上，小手指着外面。
“妈妈再见！
我要爸爸买小狗！”。
殷娇隔着车窗挥了挥手，看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别墅大门。
她突然想起今早王嫂收拾床铺时欲言又止的表情——那张床单上，还留着几根不属于程致远的黑色长发。
“张姐。”
她系好安全带后突然开口。
“你说一个人会在做错事后，真的变好吗？”。
副驾驶上的贵妇正在涂睫毛膏，闻言手抖了一下。
镜子里，她看见殷娇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梧桐树，眼神空洞得像是在看另一个世界。
爱尔美美容院的室里，殷娇躺在按摩床上，听着仪器嗡嗡的运作声。
美容师正在往她脸上涂抹精华液，清凉的触感激得她微微眯起眼睛。
“殷姐，您这是?”。
美容师小心翼翼地问。
“最近没休息好吗？
眼下有点青。”
殷娇闭上眼睛。
“做了个噩梦。”
而在五十公里外的程氏集团大楼，程致远将儿子送到幼儿园后，立刻钻进了专属电梯。
电梯门闭合的瞬间，他脸上的慈父笑容如潮水般退去。
手机屏幕亮起，是冯素贞发来的消息。
“早餐很丰盛，谢谢程总。”
后面跟着一个笑脸表情。
程致远盯着那个笑脸看了三秒，然后回复。
“晚上八点，老地方。
别让任何人看见你。”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
他想起今早殷娇涂抹果酱时微微发抖的指尖——那个细节比任何质问都更让他不安。
幼儿园的滑梯上，小程兴正和小朋友们嬉戏打闹。
他突然仰起头，对着天空大喊。
“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