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排水管里,浑浊的污水没过膝盖。
胡彪喘着粗气,拖着受伤的左腿在黑暗中蹒跚前行。
身后跟着七八个残兵败将,个个浑身血污,眼神涣散。
龙天翔没回答。
他的右臂被弹片削掉一块肉,鲜血不断滴进污水里。
眼镜男志明已经死了,被一枪爆头,脑浆溅了他一脸。
两人对视几秒,龙天翔突然笑了,笑声在隧道里回荡,像只受伤的野兽。
胡彪表面感动,心里却冷笑。
兄弟?等到了安全地方,老子第一个弄死的就是你。
一行人继续前行,没人注意到,污水中的血迹引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几只变异老鼠从渠道缝隙钻出,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另外一边。
谢晋带着麾下士兵推开体育馆厚重的大门时,扑面而来的恶臭让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种混合着排泄物、汗馊味和腐烂食物气息的窒息感,象一堵无形的墙撞在脸上。
昏暗的光线中,几千名幸存者蜷缩在看台和球场中央,如同一具具披着人皮的骷髅。
他们面黄肌瘦,眼窝深陷,皮肤上布满溃烂的疮疤。
当门外的光线照进来时,大多数人连头都没抬,只是机械地缩了缩身子,仿佛连恐惧的本能都被消磨殆尽。
他走近一个靠在墙边的老人,对方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谢晋蹲下身,才发现老人的脚踝被铁链锁着,溃烂的皮肉已经和金属锈蚀在一起。
谢晋大步走向值班室,踹开门的瞬间,胃里一阵翻涌。
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皮鞭、铁钩、电击棒,血迹早已氧化成深褐色。
他抓起钥匙串的手微微发抖。
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愤怒。
这些幸存者不是被丧尸困住的,而是被同类豢养的牲畜!
当士兵们开始剪断锁链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突然抓住谢晋的裤腿。
她怀里抱着个脏兮兮的布偶,声音细若蚊蝇:"叔叔妈妈被带走了你能找到她吗?
小女孩指向墙上的一张照片。
谢晋的血液瞬间凝固。
他认出了其中几张脸。
就在刚才的战场上,她们被当作人肉盾牌推在最前面,此刻恐怕已经
走出体育馆时,刺目的阳光让谢晋眯起眼。
他摸出烟盒,却发现手抖得根本点不着火。
原来最可怕的不是丧尸,而是有些人,早就比丧尸更不象人了。
就在这时,李浩走了过来,军靴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伸手在战术背心里摸了一圈,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红塔山:"老谢,有火没?
谢晋接过烟,两人就着李浩的打火机点燃。
劣质烟草的辛辣味冲进肺里,却压不住那股萦绕不散的腐臭。
烟头在谢晋指间微微发抖。
他想起小女孩怀里那个褪色的布偶,针脚歪歪扭扭,象是妈妈亲手缝的。
远处突然传来孩童的哭喊。
谢晋转头看见士兵正从尸堆里扒出个奄奄一息的小男孩,蛆虫在他溃烂的膝盖里蠕动。
他指着体育馆外墙的弹孔,那里还挂着半截被流弹撕碎的尸体,"刚才冲锋的时候,我亲手打穿了个抱孩子的女人。
李浩沉默了很久。
暮色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道永远擦不掉的污痕。
两人望着最后一具尸体被抬上卡车。
血水顺着挡板滴落,在夕阳下红得刺眼。
周卫国的声音在耳麦里炸响,瞬间撕碎了沉重的氛围。
谢晋和李浩猛地抬头,远处的地平在线,一片蠕动的黑影正朝体育馆方向涌来——尸潮!
谢晋没说话,只是沉默地走向身后的士兵,一把抢过机枪,枪托抵肩,手指扣在扳机上。
他的眼神冰冷,象是要把所有的愤怒和压抑都倾泻在这群腐烂的行尸走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