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厉渊以王座为源点,以自身意志为枢纽,试图强行整合周边骸骨林海的力量、铸就临时领域时——
蛰伏于王座深处、那缕原主残留的“葬灭”烙印,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毒蛇,终于亮出了它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獠牙!
厉渊感觉到,自己与王座、与林海能量脉络的连接,突然逆转!
不再是他在抽取、调用王座与林海的力量,而是王座深处那冰冷的“葬灭”烙印,主动且疯狂地将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精纯、却充满了原主残存意志的死亡本源,反向灌入他的体内!
这不是馈赠,而是夺舍!
是这缕烙印等待了万古的机会——等待一个足够强大、足够契合、能够承载它部分本质的“容器”坐上王座,然后……鸠占鹊巢!
“愚蠢的窃贼……卑劣的蝼蚁……”
“竟妄图染指……吾之权柄……”
“汝之躯壳……汝之灵魂……汝之道基……”
“皆……献于吾……成为吾重临世间……第一块基石!”
充满极致威严、冰冷、与古老贪婪的意念,比之前清晰了十倍不止,如同亿万根冰锥,狠狠刺入厉渊识海最深处!不再是试探性的冲击,而是全面入侵!
与此同时,那股反向灌注而来的死亡本源,也并非温和的能量。它们如同无数细密、冰冷、带着倒刺的锁链,一进入厉渊体内,便疯狂蔓延,所过之处,经脉被强行占据、扭曲,脏腑被烙印上诡异的灰白符文,骨骼内部传来被异物强行“填塞”的剧痛。甚至连他体内那枚进化后的【混沌归墟莲种】,都被这些冰冷的能量锁链层层缠绕、包裹,试图镇压、隔绝其与厉渊自身的联系!
更可怕的是,这些能量锁链中,蕴含着原主烙印最核心的法则信息——不仅仅是“葬灭”,更包括一种支配、统御、君临死亡与骸骨的霸道权柄真意!它们如同最恶毒的种子,试图在厉渊的道基深处扎根、发芽,将他整个人从里到外,改造成符合原主烙印的“形状”,成为一具被古老意志操控的活体傀儡!
“呃啊啊啊——!!!”
厉渊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猛地从王座边缘踉跄后退几步,单膝跪倒在地。怀中的曦脱手滚落一旁,发出沉闷的声响,好在王座平台足够宽大,并未跌落山崖。
他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颅,十指深深嵌入混沌灰色的头皮,指甲缝里渗出暗金色的血液与灰白的死气。左眼的死亡晶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却不再是吸收,而是在与涌入的、同源但更高阶的死亡法则进行着惨烈对冲!晶体表面刚刚愈合的裂纹再次崩开,甚至蔓延出更多细密的裂痕!
右眼的生命火种被压制得几乎缩回瞳孔最深处,火焰微弱得只剩一点星芒。
体表那些暗银与赤金交织的能量纹路,此刻光芒乱闪,明灭不定,被无数灰白色的、属于原主烙印的纹路强行覆盖、侵蚀、取代。新生的混沌灰色皮肤下,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扭曲,时而鼓起诡异的肿块,时而凹陷成可怕的坑洞,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来自灵魂与肉身的双重剧痛,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水,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厉渊的意识。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充斥着原主烙印冰冷的嘲笑与侵蚀的低语。
“放弃抵抗……融入永恒的死亡……成为吾之臂膀……”
“汝之挣扎……毫无意义……”
“这王座……这骨海……本就是吾之疆域……”
“臣服……或者……被彻底抹除……”
王座之上,灰白色的光芒剧烈波动,隐隐凝聚出一道模糊的、无比高大的暗金色虚影!那虚影头戴骨冠,身披由无数挣扎哀嚎的亡魂构成的虚幻披风,虽看不清面容,但一股凌驾万物、视众生为刍狗的君主威仪,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它缓缓抬起一只由纯粹死亡法则构成的手臂,指向跪地挣扎的厉渊,五指缓缓收拢。
随着它这个动作,厉渊体内的痛苦骤然倍增!那些能量锁链如同收到了命令,收缩得更紧,侵蚀得更深!莲种被缠绕得几乎停止了旋转,释放的混沌气流被强行阻断!
不仅如此,下方那亿万颅骨堆砌的山体,眼眶中的灰白火星再次大盛,但它们的光芒,不再是与厉渊共鸣,而是……朝拜那道暗金虚影!一股更加磅礴的、带着明确臣服意志的死亡能量,从山体涌入王座,再通过王座,疯狂灌入厉渊体内,成为原主烙印夺舍的帮凶!
内忧外患,绝境中的绝境!
厉渊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那冰冷的古老意志彻底吹灭。他的身体正在失去控制,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皮肤下属于原主烙印的灰白纹路越来越多,甚至开始向脸部蔓延。
要死了吗?
就这样被一个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老鬼,夺去一切?
不!
绝不!!!
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最后一刹那,厉渊灵魂最深处,那缕从卑微祭品挣扎至今、从不曾真正熄灭的凶性与不屈,如同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发出了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咆哮!
“想……吃我?!”
他猛地抬起头,尽管面容因痛苦而扭曲,尽管七窍流血不止,但那双眼眸——左眼龟裂的死亡晶体深处,右眼微弱的生命火种核心——同时爆发出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疯狂光芒!
“那就……”
“看谁的牙……更利!!!”
他没有再去试图驱逐、抵抗那些侵入体内的原主烙印之力。
反而——主动敞开了自己道基最核心、最脆弱的区域!
同时,他以残存的意志,做出了两个近乎自毁的指令:
第一,引爆左眼那枚吸收了海量死亡记忆、此刻却与入侵法则激烈对冲、濒临崩溃的死亡晶体!
第二,逆转体内那枚被层层缠绕、近乎停滞的【混沌归墟莲种】的运转方向!
不是释放,而是……向内坍塌!吞噬自身!
“混沌归墟——”
“莲种涅盘!噬主——吞天!!!”
“轰——!!!”
左眼的死亡晶体,率先达到了承受的极限,在厉渊意志的引导下,轰然炸裂!
不是向外爆炸,而是向内崩塌!无数精纯的、被厉渊初步炼化过的死亡法则碎片,混合着晶体本身的结构能量,化作一股毁灭性的灰白色洪流,反向冲入他的识海与经脉,与他体内那些入侵的原主烙印之力狠狠撞在一起!
两股同源却不同属的死亡力量,在厉渊体内展开了最残酷、最直接的自相残杀!他的经脉、脏腑、骨骼,成为了这两股力量厮杀的战场,瞬间遭受了更加恐怖的破坏。
剧痛让厉渊几乎昏厥。
那枚逆转了运转方向的混沌归墟莲种,在厉渊主动引导、并以自身崩溃的死亡晶体能量为“燃料”的刺激下,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异变!
莲种没有像往常那样释放混沌气流,反而产生了一股恐怖到极致的、指向自身内部的吞噬引力!
这股引力,首先作用在缠绕、包裹莲种的那些原主烙印能量锁链上。
“嗤嗤嗤——!”
如同巨鲸吸水,那些冰冷、强悍的能量锁链,在这股源自莲种核心、带着混沌与归墟双重特性的吞噬引力面前,竟然毫无反抗之力,被强行从厉渊的经脉、脏腑中扯离,扭曲着、哀鸣着,被一寸寸拖入莲种内部!
不仅是这些能量锁链,连那些正在侵蚀厉渊血肉骨骼的灰白符文、那些试图改造他道基的权柄真意,乃至从王座反向灌注而来的海量死亡本源,都被这股恐怖的吞噬引力强行牵引,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向那枚逆向旋转、如同微型黑洞般的莲种!
“不——!!!”
王座之上,那道刚刚凝聚成形的暗金虚影,发出了惊怒交加的意念咆哮!它感觉到自己注入“容器”的力量,正在失去控制,正在被某种更加诡异、更加霸道的东西吞噬!
它试图切断联系,收回力量。
但,晚了!
莲种一旦开始逆转吞噬,其产生的引力,便如同真正的黑洞视界,只进不出!
更加让原主烙印惊恐的是,当那些属于它的力量被拖入莲种内部后,并未像以往被厉渊吞噬的能量那样被“熔炼”、“转化”。
而是——被强行分解、剥离!
莲种内部,那微缩的万法生灭景象,此刻演化到了极致。混沌气流如同最精密的磨盘,归墟黑纹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太初金线如同最稳固的框架,将涌入的原主烙印力量,从最本质的法则结构层面,拆解、剥离!
属于原主残存意志的部分,被混沌气流碾磨、冲刷,化作最纯粹的精神能量碎片,然后被莲种中心那点暗金赤色的火种——承载着厉渊本我意志的核心——吸收、同化!
属于“葬灭”、“支配”、“君临”等法则真意的部分,被归墟黑纹切割、分解,剔除掉原主独有的印记,还原成相对基础的法则碎片,然后被莲种结构吸收,成为其演化的养分!
而最精纯的、不含意志与真意的死亡本源能量,则被太初金线引导、稳定,融入莲种自身的能量储备之中。
这是一种掠夺式的解析与消化!
以自身部分崩溃(死亡晶体炸裂)为代价,以莲种涅盘般的逆向吞噬为手段,强行吃掉入侵者的核心力量,并从中汲取最精华的部分!
“你……你这是什么鬼东西?!”暗金虚影的意念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厉渊没有回答——他也无力回答。
他单膝跪地,身体剧烈颤抖,体表龟裂,血流如注,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但那双异色的眼眸,却死死盯着王座上的虚影,瞳孔深处,倒映着莲种内部那场无声却惨烈到极致的吞噬景象。
王座的光芒在黯淡,山体眼眶中的火星在熄灭。
涌入他体内的原主烙印之力,如同退潮般减少。
而他那枚逆向旋转的莲种,在吞噬了海量的、高质量的原主力量后,体积并未明显变化,但颜色变得更加深邃不可测,内部结构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剧烈的重组与升华。
最后一丝属于原主烙印的能量与意志,也被拖入莲种,吞噬殆尽。
王座之上的暗金虚影,发出一声充满不甘与怨毒的无声嘶鸣,彻底溃散、消失。
身下的暗金王座,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所有光芒尽数内敛,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彻底沉寂下去。那股冰冷与沉重依旧,但再无任何排斥与恶意,反而传递出一种彻底臣服、乃至一丝畏惧的微弱波动。
厉渊身体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艰难地挪动到曦的身边,将她重新搂入怀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来得及内视己身。
体内一片狼藉,伤势严重到无以复加。
那枚悬浮在永恒熔炉炉心、缓缓恢复正向旋转的【混沌归墟莲种】,却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他心悸的强大波动。
莲种表面,除了原有的归墟黑纹与太初金线,多了一些极其细微、却散发着君临与葬灭气息的暗金色纹路。
莲种中心那点火种,不仅恢复了燃烧,火焰中多了一丝冰冷的灰白,却更加凝练、霸道。
而莲种底部那虚无根须,似乎又凝实、粗壮了一分。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自己与身下这座王座、与这片骸骨林海之间那道原本模糊的连接,此刻变得无比清晰、无比稳固!
仿佛他一个念头,就能真正调动这王座方圆数十里内,骸骨林海的部分力量!
不是之前的粗糙共鸣,而是……如臂使指!
厉渊抬起头,染血的脸上,露出一个疲惫却充满凶戾的笑容。
他看向林海边缘那严阵以待的蚀日舰队与镇墓者军团,看向那涟漪波动的无面君主。
轻轻拍了拍怀中曦的后背。
“小家伙……”
“休息得……”
“差不多了……”
“该让外面的客人……”
“见识一下……”
“什么是真正的地主之谊了。”
他缓缓站直身体,尽管摇摇欲坠,但那股与王座、与骨海浑然一体的威势,却如同苏醒的魔神,轰然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