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奕站在原地，看着楚轩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深呼吸。
一次，两次，三次。
王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感受着胸腔里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逐渐回归正常的节奏。
他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将决定很多事情，不仅是他自己，甚至可能影响到整个中州队的未来走向。
王奕拿出随身携带的nzt-49，当着楚轩的面吃下去。
脑海中纷乱的思绪被梳理整齐，记忆的碎片自动拼接成完整的图景，情绪被剥离、压制。
世界变得清淅起来。
王奕用与楚轩近似的、平稳得没有起伏的语气说道。
“去你房间聊吧，这里不方便。”
楚轩的目光在王奕脸上停留了两秒后开口道：“可以。”
没有多馀的询问，没有表现出丝毫好奇。楚轩转身，走向广场边缘那一排房门中的一扇，楚轩将手按在门板上。
王奕跟随进入。
整个房间没有任何装饰，没有任何生活气息，它更象是一个实验室。
楚轩走到工作台边道：“坐。”
“谢谢。”王奕坐下。
“你刚才说到的基因锁、主神空间和朱鹏。”楚轩开门见山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王奕整理了一下思路：“首先是朱鹏，现实世界中存不存在成体系的修真传承，以你的身份和权限，如果真有这种东西，不可能完全接触不到。”
楚轩马上说道：“不存在。龙隐基地有专门研究超自然现象的部门，四十七年来收录了超过三千起所谓灵异事件和修行案例。经过验证，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点八是骗局、心理暗示或未确认的自然现象。剩馀百分之零点二中，没有任何一起能证明存在系统化的、可传授复制的超凡力量体系。”
“但朱鹏展现的能力是真实的。”王奕说，“《生化危机》1世界里，他是重伤垂死的状态一路吊着命回到主神空间，这中间除了保底并没有其他额外资源，间接证明了他在来到主神空间前就已经修炼有超凡能力。”
楚轩推了推眼镜：“继续。”
“所以矛盾出现了，一个在现实中不存在的东西，被一个人以极其熟练的方式施展出来。而且这个人声称自己来自龙虎山，一个在你调查中确认没有真实超凡传承的地方。”王奕继续说道。“他来自另一个世界。”
楚轩突然问：“那么你呢，王奕？”
王奕保持平静的道：“我？”
“你对这个空间的了解和一些行为，超出了摸索中的新人能做出来的范围。”楚轩的目光直视王奕。
“还是说……你来自另一个知晓主神空间的世界？”
“来了。”王奕心中暗道。
王奕早就料到会有这一问。楚轩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太强，自己那些“未卜先知”的举动根本瞒不过他。
关键在于怎么解释。
直接说“我是穿越者，看过《无限恐怖》小说”？
不行，太直接，天知道在这个被缝合的乱七八糟的世界里会引发的后果。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再睁开时，眼神变得复杂。
“我做了一个梦。”王奕说，“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楚轩没有打断，只是静静等待。
“在进入主神空间之前，我连续做了三天同样的梦。”王奕开始编织谎言，或者说在用这个世界能理解的方式包装真相，“梦里，我进入到了主神空间经历了无数个恐怖片世界，见到了各种各样的人，经历了无数次死亡和重生。”
“梦里有很多细节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了。”王奕继续说，“但有些东西印象很深。比如郑咤会开启基因锁，会成为团队的领袖。比如张杰的身份有问题。比如……中洲队会经历很多次几乎团灭的危机。”
“中洲队？”楚轩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名词。
“梦里，我们的队伍就叫中洲队。”王奕说，“还有其他队伍恶魔队、天神队、东海队、西海队、印洲队……主神空间不止我们这一支轮回小队，梦中的第一次和其他小队决战就是和印洲队。”
“继续。”楚轩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快了一丝。
王奕知道，自己抓住了他的注意力。
“在梦里，我看到了很多未来可能发生的事。”王奕选择性地透露信息，“但不是确定的未来，梦里的情节和我现在经历的有很多不同。比如梦里没有朱鹏，没有王宗超。生化危机1和异形1里的新人也有变化。”
“所以你的梦和现实并不完全一致？”楚轩反道。
“对。”王奕点头，“更象是一种……可能性预览。就象看了某个个并行世界的剧本，但不知道我们具体在哪个剧本里。”
“梦里我还看到了一些规则。”王奕继续说，“比如改变剧情会获得额外奖励，但也会增加难度。比如团队评价越高，遇到的恐怖片越难。比如基因锁一共有五阶，每开启一阶，实力会有质变，而且可以利用某些道具人为开启前面几个阶段，比如我在生活危机1中获得的t病毒原液，可以辅助开启基因锁一阶。”
楚轩眼露精光道：“人为开启？你试过了？”。
王奕带着无奈说道：“并没有，在梦中队伍里开启基因锁的人数到达3人会开启团战，而且直接使用风险太大了，在梦里你可以利用t病毒原液制作出了无副作用的开启药剂，没必要冒风险。”
“现在队伍里已经有三个开启了，你、郑咤、王宗超，下一个世界如果是高收益的任务，大概率会和我梦里一样，下下个世界开启团战。”
楚轩看向王奕：“你能记得的具体信息有哪些？”
“第一个，关于团队评价和任务难度。”王奕说，“主神会根据团队综合实力调整恐怖片难度。团队强化花费的越多，遇到的恐怖片难度就越高。”
“第二个，张杰的问题，他是主神空间中的意外，中州队现在的任务难度异常很大的原因都是这个，他有选择队长的权利和义务，队长的标准内核就是开启基因锁。”
楚轩抬起头看着王奕。
王奕谨慎地选择措辞：“在梦里，张杰是半引导者半轮回者的存在，他受到主神的限制，不能直接透露某些信息，也不能全力战斗。他的存在是为了筛选和考验新任队长。只有当新任队长被确认，张杰才能……解脱。”
“解脱意味着？”
王奕沉默了几秒：“死亡。或者转化为纯粹的精神体。我不确定，梦里的细节很模糊。”
楚轩推了推眼镜。
“如果这个情报准确，那么张杰的所有行为都需要重新评估。”他快速分析，“他对团队的态度、他的战斗表现、他的建议……都可能受到隐藏规则的限制。”
“第三个，现在的主神空间和我梦里的出入太大了，在梦中主神空间的目的是通过厮杀，促使人类不断解开基因锁。”
“现在我不能确定主神空间的目的是否还是这个，梦中的主神空间很多兑换都必须搭配基因锁才能完美发挥，越强的强化需要的基因锁等阶越高。但是现在兑换列表出现了太多原来没有的东西，很多体系的潜力不比基因锁差，甚至更强，按理说就算有，主神也不会开放，问题是现在不仅出现了，甚至只要有心，很容易找到。”
“我的梦不一定准确。它提供的只是可能性。”王奕认真地看着楚轩。
楚轩看着王奕道：“那么你的须求呢？”
王奕点头道：“第一，保证我的安全。第二，如果计划需要牺牲团队成员，必须提前告诉我，并且要有充分的、不可替代的理由。第三……尽量别让郑咤知道我们之间有这种协议。”
“理由？”
“郑咤是个重感情的人。”王奕说，“如果他觉得我们在背后‘算计’团队，会产生不必要的隔阂。而且……在梦里，他是团队的灵魂。他的意志和信念，在很多时候比任何计划都重要。”
楚轩若有所思地点头：“情感因素确实是难以量化的变量。可以，在非必要情况下，我会避免与郑咤的理念产生直接冲突。”
两人对视。
没有握手，但某种默契在这一刻创建了。
“最后一个问题。”楚轩突然说，“在你的梦里，中洲队的结局是什么？”
王奕沉默了。
他想起原着里中洲队的坎坷命运，想起那些死亡、背叛、牺牲，也想起最终的挣扎和希望。
“没有结局。”王奕最终说，“梦在我进入主神空间的那天就断了。我只知道，中洲队走了很远的路，失去了很多人，但也变得很强。强到……可以面对任何挑战。”
他没有说谎，只是没有说全。
楚轩看了他几秒，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回答。
“那么，从现在开始，创建情报文档。”他转身操作控制台，“把你能记得的所有恐怖片信息、支线剧情触发条件、潜在威胁，全部告诉我。我会创建数据库和风险评估模型。”
王奕走到工作台旁，开始口述。
他从《生化危机》的隐藏支线说起，到《异形》里可能错过的其他触发点，再到未来可能遇到的恐怖片世界——《咒怨》、《死神来了》、《神鬼传奇》……
楚轩则飞快地记录、分类、创建关联模型。
三个小时后，王奕说得口干舌燥，楚轩则构建出了一个初步的“中州队和主神空间数据库”。
“今天就到这里。”楚轩终于停下手中的工作，“你需要休息。过度疲劳会影响状态。”
王奕确实感到疲惫了，不是身体上的，主神的修复很彻底。而是精神上的。
“对了。”王奕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关于朱鹏……你打算怎么处理？”
“观察。”楚轩简洁地说，“收集更多数据。如果确认他来自并行世界且认识另一个‘我’，那么他的行为模式、价值取向、能力体系都会提供宝贵的研究样本。在确认他对团队没有致命威胁前，保持合作但警剔的态度。”
“如果他有威胁呢？”
楚轩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平静无波。
“那就计算消除威胁的成本和收益，选择最优方案。”
王奕点点头，拿起纸笔，一阵书写之后递给了楚轩说道，“这个一个在梦里你的强化兑换路线，你可以参考一下。”
没有再多做什么，王奕回到主神空间的广场。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巨大的光球。
“现在，情报已经交给楚轩了。以他的能力，应该能制定出比原着更优化的团队发展路线。接下来就是强化选择、团队磨合，还有……为即将到来的团战做准备。”
王奕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世界的走向已经和原着完全不同了。
但这就是他想要的。
他不想重复原着里的那些悲剧，不想看着队友一个个死去。既然有了改变的机会，就要尽全力去抓住。
“第一步，和楚轩创建合作，完成。”
“下一步，选择合适的强化路线，提升自己和影的生存能力。”
王奕走向自己的房门，心里已经开始规划接下来的行动。
王奕推开自己的房门，看到影已经洗过澡，换上了干净的睡衣，正坐在床边等他。
房间的灯光调得很柔和，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清香。
“主人。”影站起身。
“说了多少次，不用叫主人。”王奕无奈地说，“叫名字就好。”
影摇了摇头，没有接话，而是问：“和楚轩谈得怎么样？”
“达成了合作。”王奕在床边坐下，揉了揉太阳穴，“他是个可怕的聪明人，但至少现在，我们有共同目标。”
影走到他身后，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太阳穴上，开始按摩。她的手法很专业，力道恰到好处，王奕不禁舒服地叹了口气。
“下次任务，我会更强。”影低声说，“不会再让你陷入那种危险。”
王奕握住她的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你，我早就死了。”
“这是我的职责。”影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王奕没有再说什么。有些事不需要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