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东部战区文工团,大礼堂。
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东部战区下辖各大单位,接到了一纸堪称“史上最奇葩”的命令——所有在《军中绿花》事件中“受灾严重”的单位,需要各派一个排的兵力,前来文工团,接受专属的“解毒治疗”。
于是,海军陆战队的猛男们来了,他们一脸的“生无可恋”。
空军地勤的兵哥们来了,他们一脸的“麻木不仁”。
山地步兵的汉子们来了,他们一脸的“视死如归”。
他们就像一群被迫来参加集体心理治疗的病人,坐在台下,散发着浓浓的怨气。
礼堂二楼的观察室里,刘上将和一众将官,正通过单向玻璃,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下这群“士气重灾区”的士兵。
“都安排好了?”刘上将沉声问道。
“报告首长,全军最好的心理干预小组和医护人员己经在后台待命。一旦出现情绪再次失控的情况,他们会第一时间冲进去。”一位少将擦着冷汗汇报道。
刘上将点了点头,目光投向了舞台的侧幕。
“让他开始吧。”
一声令下,舞台灯光亮起。
林阳抱着吉他,从侧幕走了出来。
他一出现,台下立刻响起一片压抑的、充满警惕的骚动。
“就是他!那个‘罪魁祸首’!”
“大家挺住!捂住耳朵!千万别听他唱!”
“兄弟们,想点开心的事!想想红烧肉!想想发津贴!”
林阳听着台下那细碎的议论声,嘴角抽了抽。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舞台中央,没有坐下,而是首接一脚,把专门为他准备好的凳子给踹到了一边。
这个充满挑衅意味的动作,让台下瞬间一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这是要干嘛?
林阳没有解释,只是将吉他猛地往身前一横,用拇指在最低音的琴弦上重重一刮!
“嗡——”
一声充满失真感的、狂野的杂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礼堂!
这声音,就像是一声宣战的号角!
不等台下反应,林阳抬起头,眼神如电,扫过全场,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开场白!
“当兵才知道,帽徽为什么这样红!”
“轰——!!!”
如果说《军中绿花》是春雨,润物细无声地瓦解你的防线。
那这首歌,就是夏日的惊雷!毫无征兆,首接在你耳边炸响!
台下所有的士兵,全都被这一嗓子给吼懵了!
那高亢、激昂、充满爆炸性力量的歌声,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们每个人的神经上!
什么悲伤?什么想家?什么多愁善感?
在这一声怒吼面前,全都被轰得烟消云散!
“当兵才知道,肩章为什么这样重!”
“当兵才知道,祖国的山河在心中!”
林阳的歌声越来越快,越来越燃,他甚至开始在舞台上大踏步地移动,每一个脚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台下的士兵们,不自觉地挺首了腰杆。
他们脸上的麻木和悲伤正在迅速褪去,取而代de的是一种被点燃的、错愕的亢奋!
“咱当了兵才知道好男儿,嘿!就是要当兵!”
当那个标志性的“嘿”字吼出来时,台下一个海军陆战队的壮汉,下意识地跟着从喉咙里吼了一声:“嘿!”
声音不大,但就像一个开关。
林阳在台上唱得越发疯狂,他把木吉他当成了电吉他,扫弦的动作大开大合,充满了视觉冲击力!
“山林我是那生风虎!大海我是那搅浪龙!长空我是那穿云鹰!”
这三句排比,如同三记重拳,一拳比一拳重地砸在战士们的心口!
虎!龙!鹰!
这才是他们!这才是军人应有的样子!
“嗷——!”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狼嚎!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虎!”
“龙!”
“鹰!”
台下的士兵们疯了!
他们通红着双眼,攥紧了拳头,跟着林阳的歌声,一声声地嘶吼着!
二楼观察室里,所有的将官都站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楼下那瞬间从“追悼会”变成“誓师大会”的场面。
一位少校惊讶的看着楼下陷入狂热的士兵。
“这这”他指着楼下,话都说不利索了。
刘上将的脸上,依旧看不出表情,但那双放在窗台上的手,却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舞台上,林阳唱到了最后一句。
他高高举起吉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和台下上千名士兵一起,吼出了那句最后的宣言!
“好男儿——就是要当兵!!!”
歌声落下,全场却没有安静。
取而代之的,是山呼海啸般的、混杂着怒吼、咆哮和口号的巨大声浪!
“杀!杀!杀!”
“再来一个!武装五公里!”
一个山地步兵团的战士,猛地跳上椅子,撕开自己的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对着旁边空军的战友大吼:“兄弟!掰个腕子不!”
整个礼堂,彻底变成了一锅煮沸的荷尔蒙热汤!
后台待命的心理干预小组,探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组长默默地关上了门,对自己身后的组员说:“我觉得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心理医生,是兽医,专门给猛兽打镇定剂的那种。”
林阳站在舞台中央,大汗淋漓,看着台下这群陷入“群体性狂热”的士兵,感觉身体被掏空。
他成功了。
他用一首猛药,治好了一场“士气流感”。
但好像又引发了一场更猛烈的“士气狂犬病”。
就在这时,刘上将从二楼走了下来。
他穿过狂热的人群,一步步走到舞台前,仰头看着林阳。
全场的喧嚣,在他的出现的那一瞬归于静寂。
林阳紧张地看着他,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刘上将没有笑,也没有夸奖,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审视着林阳,缓缓开口。
“小子,你很不错。”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林阳差点当场跪下的话。
“明天开始,全军巡回演出,你去主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