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黑田兵卫和公安同事后,森山实里站在酒吧门口,略微思索了片刻。
虽然他觉得以赤井秀一的能力,完成组织的考核任务应该不成问题,但出於同盟的情谊和情报共享的原则,他觉得还是有必要问候一声。
於是,他拿出手机,找到了那个备註极其简单的號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那边传来赤並秀一冷静而略带磁性的声音:“餵?”
森山实里一边抽菸一边询问:“你的考核任务进行的怎么样?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他的语气听起来很隨意,像是朋友间的普通问候。
电话那头的赤井秀一语气依旧平稳自信:“不必。”他拒绝得乾脆利落,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森山实里对此並不意外,也没有坚持,只是顺著话说道:“行。那等你任务完成,出来喝一杯。”
赤並秀一立刻明白这不仅仅是喝酒,更是交换情报和信息的暗號,当下便应道:“没问题。”
“好,到时候联繫。”森山实里说完,便掛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隅。赤井秀一结束了简短的通话,驾驶著一辆租来的普通轿车,驶入了米樱酒店的停车场。
他提著一个黑色的长条形吉他袋,那一头显眼的黑色长髮隨意地披散著,走进了酒店大堂,办理了入住手续。
他这一身艺术家的打扮和冷峻的气质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反差,却也成功地吸引了大堂咖啡座里一个人的注意一一工藤优作。
优作正在大厅等待朋友的间隙,出於职业本能下意识地观察形形色色的人寻找灵感。
赤井秀一走进来时,他那侦探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
尤其是当他的目光扫过对方提著吉他袋的手指时一一那双手指节分明,却异常乾净,指尖上没有长期练习弦乐器应有的茧子。
优作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回忆了一下,近期这附近並没有举办任何大型音乐会或音乐活动。
一个指上没有琴茧、却背著专业吉他盒的长髮男人,出现在商务酒店里,这组合显得有些突兀和刻意。
大概率有问题。
优作心中立刻升起了警惕,但鑑於前几次吃过的亏,他不打算贸然地上前询问。
他沉吟片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熟悉的號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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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暮警部,是我,工藤优作。”
“哦!工藤老弟!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目暮十三洪亮的声音。
优作用简洁清晰的语言描述道:“警部,我在米樱酒店大堂,看到一个可疑人物。男性,留著很长的黑色头髮,背著黑色的吉他盒,刚刚办理了入住。”
“但我观察他的手指,不像长期练琴的人,附近也没有音乐活动,行为有些可疑。”
“只是直觉,但如果这附近稍后发生什么案件,尤其是—涉及远程武器的,建议你们可以重点关注一下这个人。”
“长发男人?吉他盒?明白了!谢谢你的线索,工藤老弟!我会留意的!”目暮十三虽然觉得有点突然,但他深知工藤优作的直觉和观察力往往惊人的准確,立刻重视起来。
掛掉电话后,工藤优作看了一眼赤井秀一消失的电梯方向,便不再过多关注。
他能做的提醒已经到位,剩下的就是警方的事情了。
而此刻的赤井秀一,完全没有毫无察觉。
他並不了解工藤优作的侦探直觉有多厉害,也不了解这位主角老爸的破案水平有多夸张。
赤井秀一进入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极其专业且迅速地检查了整个房间,確认没有隱藏的摄像头或窃听设备。
確保安全后,他立刻打开吉他袋,里面根本装的自然不是吉他,而是被拆卸的精密狙击步枪零件。
他动作嫻熟地快速组装好狙击枪,然后走到窗边,拉起百叶窗的一角,拿出高倍望远镜,瞄准了七百米外一栋写字楼的高层办公室。
他的目標一一一个正在伏案工作的中年社长,清晰地出现在视野中。
赤井秀一如同最有耐心的猎豹,静静地等待了將近一个小时。
终於,他看到目標似乎感到疲惫,从口袋里掏出了香菸和打火机。
机会来了!
赤井秀一立刻端起组装好的狙击枪,稳稳地架在窗台一个经过测量的稳定位置上,调整呼吸,心跳平稳,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目標、准星和他的手指。
目標点燃香菸,深吸了一口,似乎觉得室內烟雾繚绕,便站起身,走向窗户,伸手將其推开了一道缝隙通风。
就是这一刻!
赤井秀一屏住呼吸,食指沉稳而果断地扣下了扳机!
“咻一一”一声极其轻微的、经过消音器处理的枪声响起。
七百米外,一发狙击子弹从打开的防弹窗户间隙穿了过去。
办公室內的目標应声而倒,额头上多了一个精准的血洞。
任务完成。
赤並秀一没有丝毫激动,依旧冷静得可怕,他迅速拆卸狙击枪,將其重新装入吉他袋內。
接著,他拿出隨身携带的专业工具,极其细致地擦拭了窗台、窗框以及房间內所有可能留下火药残留微粒或指纹的地方,清理掉一切痕跡。
做完这一切,他背上吉他袋,如同一个刚结束练习的乐手,从容不迫地打开房门,走向电梯。
然而,当他来到一楼大堂,准备离开时,却惊讶地发现酒店的出入口已经被警察封锁!
几名警察正在对试图离开的客人进行盘问和检查!
赤井秀一心中剧震:日本警方的反应速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快了?!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估! 但他表面依旧不动声色,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脱身之法。
然而,他这一头长髮和背著的吉他盒特徵太明显了,立刻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目暮十三一眼就看到了他,立刻带著几名警员快步走了过来,手甚至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神情严肃:“这位先生,请留步!麻烦配合我们检查一下!”
赤井秀一心头一沉,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紕漏。
他正暗自戒备,思考是强行突破还是另寻他法时一“诸星君!”
一个略显急切的女声响起,紧接著,一个金髮的外国女性似乎因为匆忙,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让他跟跪著后退了两步。
赤井秀一定晴一看,是茱蒂!
同时,他感觉到背后吉他袋的带子被人轻轻拉扯了一下,他立刻心领神会一一这是fbi的同伴在实施紧急接应!
他毫不犹豫,顺势鬆开了握看背带的手。
茱蒂“撞”了他之后,立刻一脸“歉意”和“娇嗔”地挽住了他的手臂:“诸星君!
你跑哪里去了?我等你等了好久!”
赤井秀一瞬间进入状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抱歉,刚刚回房间去了一趟洗手间。”
“真是的!”茱蒂伴装生气,同时“很自然”地弯腰帮他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吉他盒,递还给他:“不好意思啊,刚刚太著急了,没撞疼你吧?”
赤井秀一接过吉他盒的瞬间,立刻察觉到重量不对一一里面的狙击枪已经被调包了!
他心中大定,明百自己已经安全了。
这时,目暮十三也走到了面前,目光锐利地看著他手中的吉他盒:“这位先生,女土,抱歉打扰一下。我们正在执行公务,能否打开您的吉他盒让我们检查一下?”
茱蒂立刻表现出不满和惊讶:“检查?为什么?凭什么要检查我们的东西?我们可是合法入住酒店的客人!”
赤井秀一却伸手拦住了“情绪激动”的茱蒂,语气平静地对目暮十三说:“没关係,警官。我们配合检查,早点检查完,我们也好早点离开。”他表现得十分坦然,仿佛里面真的只是一把吉他。
目暮十三有些意外於他的配合,但还是示意手下警员上前检查。
吉他盒被打开,里面果然躺著一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木吉他。
警员仔细检查了內外,甚至轻轻敲击听声,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目暮十三脸上露出尷尬和疑惑的表情,连连道歉:“非常抱歉,先生,女士!打扰你们了!感谢你们的配合!”
茱蒂依旧不依不饶地嘟囊了几句关於“浪费时间和“要投诉”之类的话。
赤井秀一则大度地摆摆手表示没事,隨后便接著茱蒂,在警察歉意的目光中,从容地离开了酒店。
目暮十三看著他们离开的背影,一脸纳闷:难道这次工藤老弟的推理出错了?
大约四十分钟后,鑑识课的初步报告送到了目暮十三手上:弹道分析结果確认,击杀目標的狙击子弹,的確是从赤井秀一入住的那家酒店方向射出的,楼层和方位都高度吻合!
目暮十三儘管第一时间封锁了酒店並进行了盘查,却一无所获,连狙击枪的影子都没找到。他鬱闷不已,再次拨通了工藤优作的电话说明情况。
优作在电话那头听完,沉吟片刻,说道:“目暮警部,那个突然出现的金髮外国女人,很大概率是他的同伙。”
“至于吉他盒-我记得那家酒店附近就有一家乐器行,你们可以去询问一下,在案发前后这段时间,是否有人购买过一把类似的吉他。”
目暮十三立刻带队前往那家乐器行调查。
结果让他震惊一一店老板证实,就在案发后不久,確实有一位戴著帽子和口罩、看不清面容的外国女性,匆忙购买了一把与赤井秀一手中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木吉他,付了现金后就迅速离开了!
“监控!快把你们店的监控调出来!”目暮十三激动地说道。
然而,工藤优作在电话里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恐怕已经迟了,目暮警部。如果是我,在调包之后,会第一时间处理掉沿途和购买点的监控证据。”
果然,当店老板跑去调取监控时,发现存储最近几个小时录像的硬碟,竟然不翼而飞了!
显然是被人趁取走!
目暮十三大为震惊,对工藤优作的预判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也感到一阵无力。
工藤优作在电话最后提醒道:“目暮警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对方的专业程度和反侦察能力远超普通罪犯。”
“我建议—就此打住,將案件的所有情况和疑点,原封不动地上报给更高层吧。这已经超出了常规刑事案件的范畴。”
目暮十三头脑向来清醒,深知某些界限不可轻易逾越。
他立刻听从了建议,將这件充满了疑点、涉及职业罪犯的棘手案件,整理成详细报告,直接上报给了他的上司一一警视厅刑事部部长松本清长。
之后该怎么调查,那就不是他这种小角色该考虑的。
大陆酒吧的灯光昏黄,空气中瀰漫著威士忌的醇香和淡淡的雪茄气息。
森山实里听著赤井秀一的敘述,他没想到对方差点翻车!
好在fbi的补救措施到位,否则对方要大开杀戒了。
他低声笑道:“米町这地方,还真的是臥虎藏龙啊。看来是有人早就给目暮警官递了消息。”
赤井秀一微微頜首,他从西装內袋取出一张照片,轻轻推到森山面前。
“我查过了,”他的声音平稳却带著几分凝重:“是工藤优作。那天我入住酒店时,他正好在酒店大堂。”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波本威土忌:“fbi调取了当天的监控和执勤的刑警报告,確实是他最先注意到我的异常举动。”
森山实里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当初在游乐园,我会选择对他出手了?”
赤井秀一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杯缘,缓缓点头:“我明白了难怪你一直对他如此忌惮。”
“不过还好,你平安脱身了。”森山实里的语气轻鬆道。
赤井秀一却感起眉头,轻轻嘆了口气:“话虽如此,但从此-我又多了一个麻烦。”
他的目光转向吧檯方向。
茱蒂正和宫野明美相谈甚欢,两人一边擦拭著酒杯一边说著什么,时不时发出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