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水镇西。
潺潺流动的小溪旁,三间青瓦铺顶的砖房立在那里,周围环著一圈土墙。
里面隱隱传出孩童的读书声。
显然是一座私塾。
私塾院墙东侧,摞著一堆晒乾了的柴垛,远远望上去,酷似一座低矮的茅屋。
一名浑身沾满木屑,拎著两只公文包的年轻人,此刻就半躺在柴垛旁,全身痉挛著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气。
此人正是伊然。
撕裂鬼域,重回苦水镇之后。
他只记得自己掠过了街道,隨即便稀里糊涂落在了柴垛上。
显化龙身的消耗还好说,使用兵祸诅咒的消耗那就大了。
前者相当於小技能,后者相当於必杀技。
伊然光是劈开鬼域,已经耗尽了体力,最后飞出白公馆,只能说是靠著一口气吊著。
“”
此时此刻,他眼前发黑,气喘如牛。
浑身上下直冒虚汗之余,还伴隨著膝盖冰凉,骨软筋麻,腰背酸痛的强烈疲乏感。
感觉——身体被掏空。
通过这次经歷,伊然在一定程度上了解猖神的秘密。
六祸猖龙,以及其余猖神,虽说能够隨意附身人畜,並在虚实之间转换形体。
却终究不是怪异,每次战斗,都需要大量血食补充生机,压制怪异之力对它们的侵蚀c
因此亟需血祭,而且数量巨大,看起来像是邪魔外道。
以六祸猖龙为例,伊然全部的功力,仅能供给“兵祸”一击之力。
方才他连用了两次,以至於被掏空体力,变成此刻这般的狼狈模样。
其余五祸的诅咒,以他目前的功力,无论如何是用不了的。
六祸猖龙本身也用不了,直到被封锁之前,它降祸能力始终停留在第一祸。
一日超越极限,就会立时从猖神墮落为怪异,除非再次成长。
“怪不得——怪不得要吃光苦镇民,才能对抗南洋恶神。”
“不吃根本没法战斗。”
“还好——还好遇上了我,否则它迟早墮落为怪异。”
伊然双手撑著柴垛,费力的挺起上身,眯起眼睛,望向毒辣的太阳。
只觉得此刻毒辣的阳光直直照在身上。
都驱不散骨子里的寒意。
自己还隔一层猖神作为防火墙都这样了,驭鬼者只能说是更可怜。
他勉力从柴垛上站起身,却因为腿软,又一屁股栽了回去。
太悲催了!
正当此时,两名村妇牵著一名疑似迟到的孩童,小溪边匆匆赶过来。
小孩子眼尖,加之童言无忌,直接指著伊然说道:
“妈妈,那个大哥哥好虚啊。”
左边村妇看了一眼,当即摇摇头,表情复杂的说道:
“小小年纪,就虚成这样,一看就是抽大烟抽的!”
右侧的村妇先是“嗯”了一声,接著凑到孩子他妈的耳畔,压低声音说道:
“虚成这样,不光是抽大烟吧?还有可能是柳病!”
左侧的村妇闻言一惊,嚇得低下头,同时捂住了儿子的眼睛:
“不要看,会被传染的!” 与此同时,两名村妇加快步伐,牵著小孩的左右胳膊,连拖带拽的跑进了私塾。
“—”
伊然默默嘆息,意念催动《天衍神武录》,令起浮现在自己面前。
此时的劫力点数为8800点。
看起来蛮多的,可是现在销也在增大—越发觉得不够用。
为了迅速恢復体力,他兑换了一颗大还丹,一颗金刚丹,同时服下恢復精力和真气。
劫力减2100。
曾家巷西。
乾燥的热风横空而过,吹来了一片厚厚的积雨云,短暂地遮蔽了烈日,带来了一片阴凉。
距离巷口两百米的大道分岔口处,周围的民居全部坍塌,几乎沦为平地。
除了居民横死的尸身之外,满地都是死去的家禽牲畜,积雨云投下的模糊影子,为那些尸体覆上了一层阴影。
血液像是浓稠的红色浆体一样,喷洒满了周围所有的地面和墙壁。
夯土铺就的宽阔路面,此刻千疮百孔,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沟壑,以及水缸大小的蹄印。
空气瀰漫著碎石和尘埃。
——”
程昂气喘吁吁的跪在地上,手里那柄乌铁剑有三分之一都插进了地面。
他用剑撑著自己的身体,努力抬起头,看著远处地上黑衣队长的残尸,表情亢奋到了极点。
做到了!
真的做到了!
在仇老四的指引之下,程昂方才使用乌铁剑,真正驾驭五方神旌,击败並收容了向东而来的怪异。
此时被收容的怪异,便位於黑衣队长的残尸后方,那只两米多高的黄金口袋里面老鹿,孙雷,戴伟,仇老四瘫坐在黄金口袋旁,四张涂抹了鸡血的面孔,均露出一脸倦容。
很显然。
收容怪异的过程中,四人也没少出力。
因为驾驭五方猖神,並不是一个人的事。
“大家儘快恢復体力。”程昂拄剑起身,抹去了额头的热汗:
“我们要儘快去白公馆找伊然匯合!”
“咱们这次——怕是悬了。”孙雷强撑著酸痛的身体,隨著一阵齜牙咧嘴,吃力地挺身而起:
“收拾这只復甦的怪异,我们已经被折腾的够呛了———·再遇上苦水镇的怪异,咱们几个怕是全要交代掉。”
“唯一的收穫就是这玩意。”戴伟苦笑著抬起右手,露出手里內的两枚金锁:
“现在已经有三枚了。”
“这次確实悬了。”仇四爷沮丧的摇摇头:
“如果真的还有另一只怪异,以我们现在的状態——怕是跑都跑不掉。“”
听他这么说,所有人目光一黯,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气氛逐渐低沉,就在如此压抑的氛围里,熟悉的声音从巷口处传来,犹如利剑一般划破了沉默:
“是你们吗?”
五人纷纷扭头望去,只见阴影与残垣断壁之下,伊然笔挺的身影阔步而出。
“你们果然在这!”
看到同伴一个没少全在这里,伊然神情一喜,立刻加快了步伐:
“我是一路嗅著血腥味过来的——这里什么情况?”
眾人顿时弹跃而起,如释重负的走到了他面前:
“你没事啊!”
“太好了!”
“我们还准备去找你呢。”
“只要有你在,总觉得我们还能拼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