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诵经(4k)
屏幕內的少年无比屈辱,痛哭流涕,屏幕外的眾人心有戚戚。
他的遭遇確实令人幻痛。
但转念一想,苦水镇白家的事情就变得合理了难怪两年能祸害十一位女婿!
原来是一头好男风的公猪!
既然白家小姐真有问题,而且还能遮掩这么多年,那么整个白家肯定都出了问题。
—猪猖神
目前来看,一切矛头都指向了这个家族。
“你先別伤心,我们肯定进去救你。”伊然温言安慰了一句,这才继续追问:
“可我们对白公馆一无所知啊,你进去过,快说说细节!有了情报,才方便我们进去救人啊。”
经他这一提醒,三號球员稍稍收敛了哭声,拿起枕巾擦乾泪水,硬咽著说道:
“一旦进门,你们会遇到很多没有脸面的宾客。”
“小心敲锣声!一旦敲锣声响起,白公馆內的宾客就会开席,吃人!”
“还有—公猪会念经!一旦念经,就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说到这里时,他表情出了巨大变化,面部扭曲,眼球凸出,瞳孔极度放大然而通讯器却诡异的安静下来。
只能看到少年的口型快速变化,听不到任何一点声音了。
“怎么回事?”
程昂敲了敲通讯器,奈何没用,还是处於静音状態。
只能看到三號球员的口型正在快速变化,似乎正在吶喊,又像是尖叫。
那间被烛火染成血色的婚房里,烛火剧烈颤抖,分裂出了重叠的光影。
手机屏幕另一边的现实空间,同时呈现出“迷乱”和“间离”的感觉。
从器血到家具,都產生了重影,重影又在血光之中颤慄,显得整个婚房摇摇晃晃。
“那边可能出事了!”
伊然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隨后就愣住了。
因为他没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
再望向身旁的同伴,此时眾人满是疑惑和迷茫的脸孔上,口型正在不断变化,却也没有声音。
再一细听。
客栈仿佛被滤尽了所有声音,从內到外一片寂静。
安静的有仿若。
明明如此寂静。
耳畔隱约之间,又传来了阴森诡异,充满恐怖的音节,仿佛正在吟诵经文:
“嗡—諦”
隨著经文颂念,眾人原本清晰的脸孔,都產生了模糊可怖的重影。
伊然脸色一变,当即夺过通讯器,一把握的粉碎。
轰一一!
真空般压抑的寂静瞬间消失。
风声。
猫头鹰的喉声。
以及眾人粗重的呼吸声,混合成某种洪流,一下子挤进了耳膜。
声音回归了。
“我的天。”
程昂猛吸一口气,用力眨了眨眼睛,这才望向伊然手里的碎片:
“我的天,刚刚怎么了?有种被整个世界屏蔽的感觉。”
“是诅咒。”
伊然低著头,同时望向手里颗粒状的碎片:
“现在看来,白公馆里的东西果然很恐怖——得儘快找到规律才行!”
“你们刚刚都听到诵经声了吗?”孙雷左顾右盼,分別望向他们的脸庞:
“囍庙那个老太婆说过,神被吃掉之前,周围传来了听不懂的诵经声会不会就是这个声音?”
“这么说的话。”老鹿迟疑著说道:
“是白公馆的那玩意吃掉了喜神?”
“很像。”
伊然隔空一掷,將通讯器的残渣,丟进了房间装垃圾的木桶內。
戴伟嘆了口气,一脸心有余悸:
“那——三號岂不是惨了?说不定已经死了吧?”
眾人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继续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去找囍神的仇家。”伊然走回自己的地铺旁,闭著眼睛躺了回去:
“白公馆的事情以后再说,大家別急。”
听他这么说,眾人纷纷压下疑虑,躺回了各自的地铺。
翌日。
天蒙蒙亮。
伊然等人转醒之后,纷纷呼喊店家和小二,要求他们送热水。
准备洗漱一番立刻出发。
结果喊了半天楼下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回事?一点声音都没有”
伊然觉得古怪,迅速心生警惕,以最快的速度衝下楼。
沿著楼梯来到大厅。
发现睡在大厅长桌上的店小二,早已七窍流血而死,连尸体都僵了。
不仅如此。
掌柜也僵死在了柜檯后,口鼻溢出的鲜血,仿若干燥的硃砂。
手里握著一支蘸了墨水的毛笔。
柜檯上的油灯此时还亮著火光,结合一旁的帐本来看,似乎临死前还在记帐。
“死了?”
“怎么会呢?就算有怪异或者匪徒,为什么不杀我们?”
“等等!”
伊然立刻转身,踏著楼梯拾级而上,抵达二楼之后,沿著走廊震开了所有客房的门板隨著一扇扇门扉开。
可以看到,整栋客栈內的所有客人,全都七窍流血的僵死在了房间各处。
从他们倒地的各种姿势来看,死亡就是一瞬间的事。
临死之前,房客们还在各做各事,完全没意识到死神的来临。
“从死亡时间来判断—”
“他们是被昨晚那段诵经声杀死的。”
“可我们怎么没事?”
伊然站在楼梯口的房间门前,望向里面七窍流血的僵硬户体,心中默默思考著。
“除了我比较特殊之外。”
“程昂,老鹿,孙雷,戴伟,都是没有力量的普通人。”
“他们不都没事么?”
想到这里时,他突然灵光一闪,隱隱抓住了关键脉络:
“不对!” “他们並不一般!”
“所有人都是被幽灾选中的人!”
“也许,隨著经歷幽灾的次数增加-他们的抵抗力也在水涨船高!?”
伊然越琢磨,越觉得这个可能性高。
只是目前还不能实锤。
“这个想法,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验证现在先跑路吧!万一被当成凶手就麻烦了
考虑到客栈的惨状,以及可能造成的麻烦。
他立刻回到房间,向眾人说明情况,趁著天色尚早远离了客栈。
隨便找了口並洗漱乾净。
便抖数起精神,顺著昨天找到的线索,开始到处打听囍神的仇家。
正午时分。
苦水镇西,陈宅。
这栋民宅的院墙,以规整的青砖砌成,院门掛著一对白灯笼,两扇门半虚掩著的微微开。
里面正在进行丧宴。
院子左右两边各自摆著七张圆桌,每一张桌子上都有八只青大碗,大碗里各自盛满了热气腾腾的菜餚,分量十足。
席间的食客除了陈家亲朋之外,还有一些和尚道士之流。
院子中间搭了一座小戏台,两名穿著陈旧戏服的演员,正在上面咿咿呀呀的唱著大戏。
所有客人,无论男女老少。
此时都背对著戏台,面朝院门的方向而坐。
戏台正对面,是一具被圈簇拥起来的黑色棺材一一那棺材周身墨汁一般漆黑,上面纵横著一道道的鲜红色的墨线,各处还用硃砂画了蝌蚪一般的符文,红是鲜红,黑是墨黑,看起来分外触目惊心。
棺材盖上面立著死者的黑白遗照。
飞檐翘角的堂屋,此时浸润在阳光之下,颇有种庄严肃穆的味道。
紧闭著的隔扇门內,不断传出平静的诵经声: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訶萨,皆来集会——”
这是《地藏菩萨本愿经》,跟《金刚经》和《大悲咒》一样,算是葬礼常用的经文了院子里,几名老者,作为各家长辈正在跟和尚道士们推杯换盏。
在苦水镇这种小地方,僧俗其实是不分家的,很多和尚、道士白天都是各有主业,有了丧事再披上僧衣道袍办事。
当地人其实也不介意,只要別假的太过分,会口念经就行。
吃席的时候,僧道也没有什么讲究,突出一个不忌荤腥。
陈族长敬了身旁的胖和尚一杯酒水,隨后有些忧愁的望向棺:
“小师父,这场法事什么时候能办好啊?”
“放心吧!”
胖和尚抬起筷子,从青大碗挑了一块肉糊,放进嘴里吃的满口流油:
“明慧,明觉,明远这三位法师,可不比我们几个假货!那都是郡上来的大僧大德!
不会出事的,等到下午三点把棺材烧了,法事就圆满结束啦。”
陈族长连喊了两声好,拧紧眉梢微微鬆开,隨后又迟疑著问道:
“不是不相信大法师,主要是我那位堂弟,死的太奇怪了—”
二人正说著,旁边偏瘦的和尚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出言提醒胖和尚:
“老张,差不多该添香了。”
“嗯,我去添。”
胖和尚捧起酒杯,將杯中残酒一饮而尽,便站起身来、醉地走向堂屋。
就在此时,院门外传来了马车快速靠近的声音。
这点动静,並没有引起院子里眾人的注意,多数人警了一眼之后,就该干嘛干嘛了。
直到—两名年轻的僧人,突兀地出现在院子门前。
披麻戴孝的陈家长子连忙迎上前,疑惑的问:
“二位师傅这是?”
左边的青年和尚,双手合十,躬身行了一礼:
“请问施主,这里是陈丰陈施主家吗?”
“正是。”
“贫僧是大悲寺的僧人。”左边的和尚低著头,继续说道:
“特意来此传达我寺的歉意,我的三位师叔,明觉,明慧,明远三位和尚,昨天被发现葬身於野外。”
“不能来此处替陈家作法事了。”
“还望施主恕罪海涵。”
听到这番话,先前跟陈族长谈笑风生的出家人们,此时不仅笑不出来,连酒菜都不觉得香了,只是瞪大眼睛脸色异的看看他们。
因为明慧,明觉,明远三位法师,此时就在堂屋里诵经。
院子里陷入了短暂的静默,唯有主殿內的诵经声变得愈发清晰:
“”—復有他方国土,及娑婆世界,海神、江神、河神、树神、山神——如是等神,皆来集会—”
忽地一阵旋风袭来,又冷又干,吹得院落里眾人皮肤起皱。
均匀摆放在棺柠周围的那些纸扎圈,隨著气流中作响,叶片上下翻动,甚至散落出来,隨著阴风飘在人周围打旋儿。
“你们是认真的吗?”陈家长子的声音开始打颤。
他不明白,明明在堂屋念经的三位法师,为何有人硬是要说他们死了。
“出家人不打妄语。”院门口,两名和尚异口同声的说。
二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堂屋內念诵经文的声音,突然变响亮了许多。
“可—可三位法师从昨晚到现在—”陈家长子话说到一半,声音越来越小:
“一直在院子里念经超度啊。”
支啦!
隨著门轴转动的刺耳声响,堂屋正门被人推开,院门口的两位僧人立刻循声望去。
堂屋方向,胖和尚正好推门走了出来,看到院门外的二僧表情顿时一证:
“你们两位是?以前在镇子上怎么没见过?”
“老张!”陈家长子头也不回说道:
“这二位是大悲寺的僧人,来这里是报丧的说明觉、明远、明慧三位法师昨天死了,死在了野外。”
“荒谬!三位师父明明在里面念经。”胖和尚显出怒容:
“你说他们死了,难道念经的是死人?简直岂有此理!”
他骂了一句,立刻转过身,將开的门重新关好。
就在胖和尚转过身的时候,门口的两位僧人面色大变,腿肚子同时开始发软:因为这名和尚的整个脊背都被挖空了,呈现出一个巨大的血窟窿,里面內臟肠胃全都不见了踪影—透过那处血窟窿,可以直接看到胖和尚肚皮的內侧。
“这才对!”
陈家长子点点头,笑著说道:
“门口来了俩不正经的和尚,不好好念经,反而在跟我们讲聊斋。”
说罢,他也转过身,走向了原本所在的酒桌。
当陈家长子转过身来,两名僧人赫然发现,他背后同样有一处血窟窿:里面从骨头到內臟,都被清空了也就说,此人现在只剩下一张皮囊。
“別管他们。”
“两个傻和尚。”
“继续喝酒!继续吃菜!”
宾客们嬉笑著迎回了陈家长子,纷纷举杯向他敬酒。
可在门前的两名僧人看来,他们杯中的酒水,根本不是酒水,只是浓稠的血浆。
酒桌上,那些青大碗里,更没有什么鸡鸭鱼肉——都是红白粘稠的脑浆肉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