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言,记者拿笔的手悬在半空,整个人直接僵住了。
这一刻他嘴巴微微张开,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o”字体,眼睛瞪得溜圆,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从业这么多年,他采访过形形色色的人物,遇到过各种粗暴回应。
有愤怒驳斥的、有毫不客气的、也有拍案而起的,但是像许多这样,面对一位文化权威,当着大家的面说他懂个屁,绝对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这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太粗鲁了,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办公室里,李燕捂住嘴,程琳则眯着眼,王叔和张林也紧张得不行,生怕老板一个不慎重,惹出什么事来。
众人都知道自家老板有主见,但没想到竟然有主见到这个地步。
不管怎么说,那可是陈丹清啊!
“许……许总……您……您刚才说……”记者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试图确认,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但这一刻,许多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锐利,语气也随之坚定。
“我说他懂个屁,记者同志你听得很清楚,对吧?”
“”
“我要求你回去发的稿子,就把我这句话,原原本本、一个字都不要改地给我登出去!就要这个原汁原味!”
“原……原汁原味……登出去?”记者彻底蒙圈了,脑袋摇得象拨浪鼓,
“许总,这……这不行啊!这太……太直接了!那是陈丹清老师!是清华美院的教授!是国内美术界的权威!我们报纸……这……这影响太坏了!”
听到许多这要求,记者都快哭了。
爆粗口的新闻他见过,但在正规的全国性报纸上,指名道姓地对一位顶级文化名人爆粗口,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要是这稿子要是真按许多说的发了,别说主编那关过不去,恐怕整个报社都要承受巨大的舆论压力。
许多看着记者那徨恐的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理解记者的顾虑,在1999年,陈丹清身上确实叠满了光环。
海外归来的着名艺术家、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美术理论家,还有各种乱七八糟一堆,就跟当年的胡适之差不多……
这一连串头衔,在普通人乃至媒体眼中,都代表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崇高地位。
毫无疑问的是,在这个年代,他就是权威。
一个新兴企业的年轻老板,公开用脏话回敬这样一位人物,在世人看来,无异于蚍蜉撼树,自不量力,而且极其粗鄙失态。
但许多心里,却是一片冷然。
作为一个从2025年穿越而来的灵魂,他对这位后来被誉为“公知祖师爷”的陈丹清可没有什么滤镜。
甚至可以说是知根知底。
在他穿越前的那个时代,陈丹清早就塌方了,关键是这家伙脸皮厚还嘴硬。
用一个字形容,就是“贱”,两个字是“很贱”,三个字是“相当贱”。
那种对中国近乎刻骨的贬低和对西方无条件的跪舔,早已让许多这类新时代青年反感至极。
当然,这是在采访,他不能把后世那些更激烈的评价直接甩出来。
许多稍微收敛了一下外露的情绪,但眼神中的讥讽和锐利丝毫未减。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仿佛在梳理思路,又象是在给记者消化的时间。
“记者同志,我知道你怎么想的,”许多开口,语气平静了些,但话语内容却更加尖锐,“你觉得我不尊重老前辈,觉得我口出狂言,是吧?”
记者下意识地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表情十分尴尬。
许多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温度: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可以记下来,也可以自己去查证。”
“第一,”许多伸出一根手指,
“你口中这位权威,他当年是怎么上的大学?他是正儿八经考上去的吗?
据我所知,这位教授当年高考,英语好象是交了白卷,考了零分吧?
要不是靠着‘突出专业特长’、‘又红又专’的路线,走了点儿捷径,在他那个年代,能那么顺利进顶尖学府深造?”
记者笔尖一顿,这个细节他还真不清楚,但看许多言之凿凿的样子,不象是瞎编。
“第二,”许多伸出第二根手指,语气里带着更深的讥诮,
“这家伙得到了宝贵的学习和深造机会,是国家和社会培养了他,可到头来,他是怎么回报的?
他出了国,待了些年,吃了几个汉堡包,喝了几瓶快乐水,回来后就一口一个‘你们中国人’如何如何。
听听他文章里那口气,‘你们中国人不配审美’,‘胸罩只有法国人做的才是优雅’?
这是什么混帐话?
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
养不熟的白眼狼也不过如此吧?
对于这种人,我说他一句‘贱’,难道说错了不成?”
记者:“这好象也没错啊”
记者听着这些话,额头开始冒汗,手上的笔却不敢停,飞快地记录着。
这些指控太严重了,几乎是在扒陈丹清的根脚和人品。
关键是人家还没说错,因为样样都是事实。
许多没有停下,继续他的诛心之论:
“记者同志,你们或许觉得他地位高,是权威,说的话就是真理。
但我告诉你,在服装设计这个领域,他陈丹清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外行。
他一个画画的,或许懂点色彩和构图,但他懂人体工学吗?懂面料特性吗?懂现代服装产业吗?懂女性穿着的真实须求和审美变化吗?
他什么都不懂,就敢凭着自己的臆想和那点可怜的优越感,对我的专业指手画脚,你觉得这合理吗?”
记者:“这好象也不合理。”
许多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愤怒和不容置疑的自信:“我说他‘懂个屁’,已经是客气的了!他这种行为,就是赤裸裸的犯贱。”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记者,最后扔下一颗重磅炸弹:“如果你不信,如果你觉得我的话太重,你大可以在你的文章里,替我向陈丹清先生带一句话——”
许多一字一顿,清淅地说道:
“你就问他,许多让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国外混不下去了,才跑回来的?你是不是在犯贱?”
“……”
闻言,记者彻底石化在了椅子上,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斗,记录本上的字迹都有些歪斜。
他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这……这哪里是采访?这简直是战书!
是朝着文化界高高扔过去的一颗手榴弹!
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年轻的许老板竟然这么冲
许多看着记者那副快要崩溃的样子,语气缓和了一些,但态度依然强硬:
“记者同志,我的话就这些,但我的要求不变,刚才我说的所有内容,包括最后那句问话,你必须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写进你的报道里。
如果你们报社敢删改任何一个字,或者断章取义,那么这次采访将不被授权,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由你们报社承担。”
他站起身,再次做出了送客的姿态,语气不容置疑:“就这样吧,我很忙,秀场还有很多事要准备。”
就这样,记者几乎是魂不守舍地被“请”出了许多的办公室。
他拿着那份沉甸甸的采访记录,感觉象捧着一个烧红的炭块。
就这份采访记录,真的要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