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的尾羽还插在我刚吐出来的果核堆里，像根歪掉的旗杆，沾着点血，风一吹，颤巍巍地抖。
我拿它蘸了点灰，蹲在地上，开始画。
不是阵法，不是蛊纹，是二维码。
准确说，是发票背面的“用户协议”——我用血补了个条款：“下单即种蛊，违约者吐灵石，吐完还得倒贴三颗上品灵石当精神损失费。”
这年头，做生意得讲规矩。
我撕下一张发票，提笔写下：“噬灵蚓皇彩虹屁·限量瓶装，附带护山结界气息，闻一口，筑基稳如老狗。”
扫码。
空中“啪”地弹出个全息货架，金光闪闪，底下还飘着一行小字：“本店支持灵石、信用晶币、以物易物（限毒蛊、残魂、前任眼泪）。”
没人信。
七十二派的人还抱着抢来的秘籍，一个个头顶冒烟，灵力认证失败，书炸了，脸也炸了。
“假的！”火云宗一个长老跳脚，“发票能当交易平台？你当这是凡间菜市场？”
话音未落，天上“嗝”了一声。
噬灵蚓皇第九藤蔓一抖，一瓶彩虹雾气“嗖”地射出，精准砸在那长老脑门上，瓶盖自动弹开，雾气一喷——他当场盘腿坐下，灵脉“轰”地贯通，头顶冒出一圈小彩虹。
“……真香。”他喃喃。
全场静了三秒。
然后——
“我要一瓶！两瓶！不，十瓶！”
“加急！加急！我用三本残卷换！”
“我出双倍灵石！不，我出我师妹！”
我冷笑，指尖一划，发票自动记账，灵石还没到账，买家后颈就“刺”地一麻——萤粉蛊种进去了，长得慢，但一发作，头顶就会长蘑菇，还是会发光的那种。
第一个长蘑菇的是合欢宗旁支长老，当场被弟子背走，边走边唱《慈悲经》。
我低头，继续写。
货架更新。
详情页图呢？一张普通袈裟，灰扑扑的，连金线都看不清。
但我在备注里加了句：“曾为某位叛宗者贴身供奉，能量残留高达999。”
我知道谁会来。
果然，半个时辰后，执法堂方向，一道黑影破空而来。
墨无涯来了。
他没骑灵兽，也没带随从，就一个人，站在广场边缘，手里捏着支判官笔——笔尖还在滴墨，像是刚写完什么。
他盯着全息货架，眼神冷得能冻住雷劫。
我假装没看见，蹲在果核堆里啃核，竖瞳一闪，袖中指尖一动，往发票背面弹了粒东西——辣椒粉，还是特辣的那种，混着蛊卵，藏在袈裟的“赠品说明”里。
他动了。
判官笔一划，虚空裂开，灵石流水般刷出，直接顶格付款。
“叮——”
系统提示音响起：“恭喜‘墨先生’拍下‘一笑倾城袍’，商品已发货，由噬灵蚓皇专属打嗝通道速递，请注意查收。”
下一秒，天上“嗝”得更响。
一件金光闪闪的袈裟从彩虹雾里飘出，缓缓落下。
墨无涯抬手接过，眼神微动。
他没急着穿，而是指尖一挑，翻开内衬。
然后——
他手指顿住了。
内衬上，用血丝蛊线绣着四个小字：合欢宗特供。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直劈我脸上。
我正啃着果核，一脸无辜：“怎么了？不合身？可退可换，七天无理由，包邮。”
他没说话。
袈裟已经穿上了。
金丝贴身，佛光流转，看着庄严神圣，可袖口处，一缕青丝般的蛊虫正顺着布料往他手腕爬，慢得像在散步，却稳得像在回家。
他指尖一颤，判官笔自动记录：“交易完成，商品疑似关联叛宗遗物，建议上报……”
笔尖墨迹未干，突然“啪”地断了。
笔杆微微发烫，像是被什么烧过。
我咧嘴一笑，顺手摔了个跟头，灰袍一扬，掩护蚓皇连续“嗝”了六下。
六件新品上架：
全场炸了。
不是抢，是疯。
三十六派长老当场开播，背景就是青玉峰废墟。
“家人们！点关注！下单送噬灵蚓皇亲笔签名——其实是它用尾巴蘸墨画的，像蚯蚓爬！”
“这款粪肥，我亲自试过！昨儿我那株千年不开花的紫灵兰，今早开了！开得跟烟花似的！还带雷光特效！”
“护膝！护膝！穿了它，雷劫劈下来都绕道走！我师兄刚试了，被劈了九次，毫发无伤，就是屁股有点冒烟！”
我蹲在角落，看着直播界面——柳蝉衣也开了。
她背景是毒草园，手里捧着一瓶屁雾香水，面无表情：“前调……确实像脚皮。”
镜头一晃，她灰袍破洞处，有个发票折的千纸鹤，补得歪歪扭扭，像小孩手工课作业。
她没说话，但手指轻轻抚过那纸鹤。
我摸了摸后颈，有点痒。
赵日天也播了。
他架了口锅，用灭世紫焰烧饭，火焰冲天，锅里咕嘟咕嘟冒泡。
“兄弟们！这是我最新研发的‘代购火锅’！底料是蚓皇代谢物，涮啥都开灵窍！”
火焰一跳，锅里突然浮现一只小老鼠，正抱着张发票啃得欢快。
哭唧唧寻宝鼠。
它啃完，抬头，对着镜头“吱”了一声，像是在打招呼。
然后火焰一收，锅炸了。
赵日天飞出去三丈远，手里还攥着清洁符，符纸被熏得发黑，边缘开始发芽。
我站起身，拍了拍灰。
代购系统，成了。
修真界，不再是修真界了。
现在是——
楚氏电商帝国。
我抬头，看向墨无涯。
他还站在原地，袈裟金光流转，袖口蛊虫已爬到手腕，正缓缓钻进皮肤。
他低头，看着那行“合欢宗特供”，嘴角那15度的笑面具，终于裂了道缝。
我咧嘴一笑，举起最后一张发票，写上新品：
扫码上架。
他猛地抬头，判官笔尖滴下一滴血，笔杆剧烈颤抖，像是在写什么。
我盯着他，轻声说：
“墨大哥，要不……你也来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