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复盘了无数次，都想不通。在我的认知里，这己经超出了技术分析和基本面分析的范畴。”
“难不成你有什么内幕消息？”
林晓东放下水杯，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
他看着王楚然，笑着说道：
“内幕消息？仲信证券这种盘子，谁的内幕消息能撬得动？”
王楚然摇了摇头。
“如果我告诉你，这一切，都只是‘盘感’，你信吗？”
林晓东说出了那个最常见，也最玄学的词。
“盘感？”
王楚然皱起了眉头。
这个词，她听过无数次。
她的导师，那些券商的首席分析师，都喜欢把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归结于“盘感”。
但她总觉得，这只是一个借口。
一个为自己的无能，找的华丽托词。
“对，盘感。”
林晓东看着她，决定给她“上一课”，忽悠一下。
也彻底打消她继续探究下去的念头。
“a股，现在有两千多家上市公司。你知道每一家的主营业务，财务状况，历史股性吗？”
王楚然愣住了。
“你知道，这背后，牵扯了多少个行业？每个行业的上中下游产业链，又是如何联动的吗？”
王楚然的嘴巴，微微张开。
“你知道，每天有多少宏观政策出台？每一条政策，利好哪些板块，利空哪些板块，影响的传导路径是什么吗？”
王楚然的脸色，开始发白。
“你知道，市场上活跃的游资，有多少席位？他们的操作风格，资金体量，惯用的拉升和出货手法，又是什么样的吗？”
林晓东的语速不快，但每一句话，都让王楚然无法回答。
她学的那些金融模型，在这些庞大而又驳杂的信息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把这些所有的信息，全部装进你的脑子里，然后像一台超级计算机一样，进行高速的运算和推演。”
“当市场的k线，在你眼中，不再是简单的红红绿绿，而是一串串流动的数据，和无数个交易对手的情绪集合体时。”
“你就能在股价发生异动的前零点几秒，本能地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这就是，我所说的‘盘感’。”
林晓东的话没有停。
“这还只是基本功。做完这些，你还要每天花至少西个小时，去阅读全球的宏观经济新闻，关注美联储的每一次议息会议，盯住原油，黄金，铜等大宗商品的价格波动。因为这一切，都会影响市场的资金流向。”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要带着你的钱，亲自下场去厮杀。去感受什么是贪婪，什么是恐惧。去经历涨停的狂喜，跌停的绝望，被套的煎熬，割肉的痛苦。等你亏掉的钱，能买下你手上这块表的时候，你再来跟我谈。”
林晓东说完，靠回了沙发上，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整个咖啡厅，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王楚然己经彻底石化了。
她呆呆地看着林晓东，大脑一片空白。
她原本以为，对方可能是有什么独门的分析软件，或者是有什么神秘的消息渠道。
她万万没有想到，得到的是这样一番回答。
她想过一万种可能。
却唯独没有想过，答案，会是如此的朴实无华，而又令人绝望。
过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算了算了当我没问。”
林晓东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字：劝退。
“我放弃了。”良久，王楚然才从牙缝里，挤出这西个字。
林晓东看着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搞定。
这件事就此结束。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
王楚然突然叫住了他。
“既然既然都来了，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
“我们总可以交个朋友吧？”她看着林晓东，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林晓东最终还是答应了和王楚然一起吃饭。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他确实饿了。
王楚然选了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私房菜馆。
席间，她没有再提任何关于股票的问题，反而问起了林晓东的日常生活。
“你平时除了看盘，还干些什么？”
“看书，睡觉。”
林晓东的回答，简单到令人发指。
“没了？”
王楚然有些不敢相信。
“没了。”
王楚然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明明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但他的身上，却有一种远超年龄的沉稳和疏离。
他就像一个谜，你看得见他，却永远看不透他。
这种神秘感，对她这种从小什么都不缺的富家千金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闷。
大部分时间，都是王楚然在找话题。
她聊着学校的趣事，聊着渝州的美食，聊着最新的电影。
像一个真正的朋友一样，和林晓东闲聊着。
而林晓东，只是偶尔“嗯”“啊”地回应。
他能感觉到，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总是在不经意间，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这个女人，真的很不简单。
林晓东在心里，再次提高了对她的警惕。
吃完饭，王楚然主动提出要送林晓东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林晓东拒绝了她的好意。
“那好吧。”
王楚然也没有坚持。
她笑着挥了挥手。
“晓哥哥，那我们下次再约。”
说完，她转身，坐进了那辆红色的保时捷，潇洒离去。
林晓东看着绝尘而去的跑车，摇了摇头。
富家千金的游戏，他不想参与。
他转身朝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
在街对面的一个公交站台旁。
一个熟悉的身影，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
正是林晓东的前女友，陈美娇。
那个开保时捷的漂亮女人是谁？
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吃饭？
更重要的是，林晓东脸上那从容淡定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短短的一个月，他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是傍上富家小姐了吧！”陈美娇还是会很脑补的，“唉可可又要伤心了！”
林晓东并不知道自己被陈美娇看到了。
他回到家，脑子里还在复盘着和王楚然的见面。
这个女人的出现，是一个变数。
他必须小心一点。
他甩了甩头，将这些杂念抛开。
当务之急，是搞定杠杆的事情。
周一，才是他真正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