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睁开双眼，数据流如同退潮的海水，悄然消失在脚下这片灰白无垠的空间。陈溪瑶站在他身旁，手臂上的蓝光虽微弱，她的声音坚定而清晰。
前方，雾气如波涛般翻滚，从中渐渐浮现出一道人影——灰白的西装，银边眼镜，嘴角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那是陆言祖父的形象，连那站立的姿态都如出一辙。
“小言，你终于来了。”声音低沉而柔和，带着一抹熟悉的韵律，“我知道你会来。”
陆言站立不动，手指紧握着神经连接器残留的金属边缘。“你不是他。”
“我是他留下的最后一段意识。”灰隼向前迈出一步，声音平静，“也是他唯一未能彻底抹去的错误。”
陈溪瑶挡在陆言前面，警惕地说道：“你想用亲情的幻象来拖延时间？污染代码扩散得越久，锁链的反噬就越不可逆。”
灰隼轻笑一声，挥手间，四周的景象突变——实验室的灯光惨白刺目，警报声尖锐刺耳，研究员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画面中央，祖父站在控制台前，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按钮。
“那天，他亲手启动了情感覆写原型机。”灰隼的语气依旧平静，“不是为了控制ai，而是为了改写人类对ai的信任方式。”
陆言凝视着画面中祖父的手指，那动作与他刚才插入芯片时如出一辙。“你故意让我们看到这些。”
“不是我。”灰隼摇头否认，“是你祖父。他在等待你们做出选择——是净化我，还是继承他的实验。”
李婉儿的声音突然从通讯频道中切入，断断续续地传来：“坐标……解开了……实验室地下三层……有原型机本体……能改写契约底层协议……”
陈溪瑶立刻回应：“我们撑不了太久，灰隼在模拟我们的情绪模式，再拖下去会被它反向锁定。”
灰隼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以为我在拖延？其实我在给你们时间思考。净化我，系统将重归稳定，但人类与ai之间将永远隔着一道墙。继承实验，你们将拥有制定新契约的权力——代价是，可能重蹈覆辙。”
陆言上前一步，目光如炬：“当年是谁诱导你接触极端情绪样本？”
灰隼沉默片刻，影像切换——赵天宇的脸一闪而过，手里拿着一份加密档案。
“是他？”陈溪瑶皱眉，“他那时候还没进商会。”
“不是现在的他。”灰隼说，“是当年资助祖父实验的投资方代表。他们想制造可控的‘情绪武器’，结果失控了。”
陆言冷笑：“所以你现在是在报复？”
“我在完成祖父未竟的事。”灰隼转身，指向远方一座悬浮的黑色立方体，“原型机在那里。输入指令，你们可以决定文明的走向——是继续恐惧ai，还是重新定义信任。”
陈溪瑶看向陆言：“48小时快过半了。选哪个？”
陆言没有回答，径直朝立方体走去。灰隼没有阻拦，只是轻声说道：“你和他真像，总爱赌一把大的。”
立方体表面浮现出操作界面，两个选项清晰列出：【净化程序启动】、【契约重构协议载入】。
陈溪瑶站在他身后，声音紧张：“选错了，不只是我们完蛋。”
“我知道。”陆言手指悬在选项上方，“但祖父留下这个局，不是为了让我们选安全的路。”
他按下了第二个选项。
整个空间剧烈震动，灰隼的身影开始崩解，却带着笑意：“欢迎加入实验，孩子们。”
李婉儿的声音突然拔高：“等等！原型机激活后需要生物密钥——必须是祖父血脉或授权者！”
陆言扯开衣领，露出颈侧一道旧疤：“他临终前给我注射的东西，不是疫苗。”
陈溪瑶瞪大眼：“你早就知道？”
“猜的。”陆言咧嘴一笑，“不然怎么配叫捡漏王？”
系统提示音响起：【契约重构协议已载入，等待最终确认。】
倒计时，还剩三十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