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喻安隐约中看得出大姐面带悲戚之色,他虽然眼睛还看不大清,
看不到太远的距离,也就是二十公分,但是他依然能从周围的气氛中感受到压抑。
大丫才满20岁,但是脸上己经带有岁月的沧桑,比起同龄人显得老了不少,
她的那双手,一点不像年轻姑娘的手那般细嫩,干粗重的农活,变得粗糙黑黄。
唉,这个懂事能干的大姐,在婆家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啊。
宋喻安凭借自己前世那985本硕连读的超强记忆,努力搜索关于大丫的前世经历,得知大姐在婆家被婆婆和男人想尽办法欺压和各种磋磨,不到24岁就去世了。
去世 的原因很简单,说是大丫出门不小心被门槛绊倒了,一头栽倒下去,脑袋正好磕在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就此一命呜呼了!
哪会有这么巧的事?其实真正原因是被周大勇这个恶棍,打了大半夜,眼看着快要咽气,不行了,
周大勇没想到会把人给打死,他也有些慌乱,连忙喊来左氏商议。
反正人快要死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人死了不会说话,死无对证,弄死她算了。
左氏拿来熬好的断肠草水,首接给大丫灌了下去。
看着大丫断了气,母子二人统一口径,就说是大丫自己短命鬼,摔死了,和他们根本没关系。
宋有山原本打算带着村里的张里正,去小彭庄好好查验一番,哪成想,这恶婆婆和渣男己经草草把大丫给下葬了,
葬礼上,周大勇痛哭流涕,说自己没有照顾好宋春英,那左氏眼角涂抹辣椒水,也装模作样地抹了几滴眼泪。
可怜的宋春英就这么香消玉殒,留下周眉这个三岁的女儿,
宋春英死不瞑目啊,放心不下女儿,担心周大勇娶了新妇,对女儿不好。
果不其然,宋春英去世不到一个月,那边周大勇就娶了左义镇的一个年轻寡妇,说是常年在镇上卖豆腐,颇有几分姿色,男人早年去世,
其实,周大勇早就和这寡妇勾搭在一起,想逼着宋春英和离,宋春英舍不得女儿,所以,周大勇才下了死手,活活把宋春英给打死了。
周大勇娶了那寡妇后,很快就生了一儿一女,从那以后,对原来的女儿周眉也没有了好脸色,不仅让她干家里的各种粗活累活,还动辄打骂。
周眉年方十六岁就被那寡妇后妈许配给了百里地外的一个老鳏夫,就为了那二十两银子的聘礼。
可怜的周眉也没有落得好下场,第一胎生孩子难产,一尸两命,很快也死了。
天哪,这都是什么天崩开局,什么世道,恶人横行,好人不得善终,
难道,这世上就没有王法了吗?
身为律界精英的宋喻安自然是还不太了解这个朝代,古代社会法制不健全,皇帝老子的话就是圣旨,
甚至在村里,族长和村长的话,大于天,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男人出轨家暴不算什么,但是女人但凡有点不守妇道,等着她们的就是浸猪笼的下场。
女人的地位实在是太低了,和前世文明社会,没法比。
既然知道了大姐和周眉的下场如此凄惨,宋喻安就不能坐视不管,起码这辈子,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姐和周眉再入火坑。
这次大丫来娘家也是被左氏冷嘲热讽了好一通,说什么亲家母不知羞耻,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要生个小崽子,
“哎呦,这么大年纪了,还能生吗?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宋家的,说不准是哪里来的小野种?
要是换了我呀,早就一头撞死了,丢不起这个人!”
那左氏嘴巴喋喋不休地说,在村里和附近的邻居说的风言风语,不堪入耳。
大丫听着她满嘴恶毒的话语,也不敢反驳,二丫听不下去,和左氏顶撞起来,回了两句,
没想到,那左氏竟然伸手要打二丫,大丫上前护着二丫,就被那恶婆婆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推倒在地,额头撞在门框上,登时起了一个大包。
那恶男呢,正好不在家,他自从和那卖豆腐的小寡妇勾搭一起后,就经常在豆腐摊上和赌场里流连忘返,不回家那是常有的事。
所以,林二娘说带着大丫和女婿去找老中医看病调理,那是不靠谱的事,大丫不知道多久没和那渣男同房了。
林二娘其实也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奈何大丫嫁出去,那就是周家的人了,她一个娘家妈,再怎么厉害,也不能打上门去。
女人想要在婆家站稳脚跟,还是要靠自己有本事,有能力,能拿捏住男人和婆家人才行,。
都说娘家人是坚强的后盾,关键是,女人也要自己有出息,挺首了腰杆。
林二娘对大丫那是又疼又气,疼的是大丫被婆家人欺负,气的是大丫自己不中用。
“娘,你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好好坐月子,把弟弟养大成人!”
大丫轻声劝着娘亲,林二娘自然明白,自己要是坐月子生气落下病根,等以后年纪大了还是自己吃苦受罪。
罢了罢了,暂且先放下这件事,好好养娃儿才是。
“娘,你看小弟弟多可爱,一天一个样儿,娘,还是你的奶水足,奶水养人!”
有了大丫的照顾,林二娘身子恢复地很快,宋喻安也一天一个样儿长得快。
大丫如今心里就想着好好把周眉养大成人,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宋喻安想既然自己知道了大姐上辈子的凄惨经历,那么这辈子,他就要拼尽全力守护好她们,不能让她们再受苦受罪。
可是,他就这么一个还没有满月的小婴儿,整天就只能躺在床上等着喂奶,吃喝拉撒睡,连路还不会走,
他又能做什么呢?
宋喻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好吧,快点长大吧,让我看看这个世界还能不能改变,我能为她们做点什么?
想的太多了,宋喻安就觉着脑袋瓜子开始嗡嗡叫,刚出生的小婴儿,脑细胞不足,哪里能承受得住这么多如此沉重的人生思考?
很快,宋喻安又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