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日,占卜家俱乐部。
克莱恩出门时做了一下占卜,占卜的结果是今天適宜去占卜俱乐部赚外快。
他顺应命运的安排,便来到俱乐部內喝著锡伯红茶。
前台的安洁莉卡走来礼貌地说:
“莫雷蒂先生,有人找您占卜,红玛瑙』房。”
“好的。”
克莱恩戴上半高丝绸礼帽,跟著过去,见到等待在“红玛瑙”房门口的顾客。
这位顾客是熟人。
“伊莉莎白?”他略带惊奇地打招呼。
对方是妹妹梅丽莎的好友,就读於伊沃斯公学的伊莉莎白。
今日的她身穿淡蓝色、有荷叶边的长裙,手拿一顶同色纱帽,有头天然卷的褐发,有张婴儿肥的可爱脸蛋,有双青涩漂亮的浅蓝色眼眸。
克莱恩曾帮对方挑选过护身符,也在对方帮助下解决了赛琳娜魔镜占卜事件。
伊莉莎白同样脸露惊喜道:
“莫雷蒂先生,真的是你?我看到名字的时候,就在想是不是你。”
她原本想的是通过z先生的神秘聚会上发布委託,解决困扰。
可下次聚会的地点在恩马特港,时间也不等人,所以乾脆来占卜家俱乐部。
“毕竟我是一个神秘学爱好者。”
克莱恩无奈地解释了一句,接著补充道,“不要告诉梅丽莎,嗯,还有赛琳娜。”
伊莉莎白点头答应,心里在想:
不告诉她们,小姐妹聊天聊什么?
克莱恩一边腹誹,一边转身打开了“红玛瑙”房的大门。
我占卜的结果明明是適宜来俱乐部,怎么会遇到伊莉莎白呢?
缓步进入房间,坐到占卜师的位置后,他开启“灵视”,抬头望向了伊莉莎白。
只是一眼,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位少女的气场顏色染上了一层带著些许浅黑的阴绿!
被鬼魂怨灵缠身的徵兆克莱恩冷静做著判断,直接开口问道:
“你最近是否经常做噩梦,而且梦中有些事物在重复?”
刚反锁房门的伊莉莎白赶忙坐下:
“是的这正是我找你的目的。”
伊莉莎白主动描述著梦境的可怕。
黑鎧甲骑士、阔剑、红眼克莱恩提取了关键信息,思虑片刻,追问起细节:
“在做类似的梦之前两三天,你是否接触过古董,古代遗蹟,或者陪葬品和陵寢?”
“我,我在那几天去过拉姆德小镇附近的山上,那里有一座废弃的古堡。”
“那你是否有遗留什么物品在古堡?或者从古堡带走了什么物品?”
伊莉莎白皱起眉毛,竖起一根手指,不太確定地问:
“我当时被荆棘扎出了血
有血液遗留算不算?”
克莱恩一脸尷尬:
“算。
听到克莱恩的回答,伊莉莎白顿时有点紧张,不自觉加快了语速道:
“能帮我占卜下究竟是什么原因吗?如果能占卜出解决的办法就更好了”
克莱恩给出答覆:
“既然与梦境有关,那我建议採用这方面的占卜法。”
“好的,好的。”伊莉莎白小鸡啄米般点头。
克莱恩保持著一本正经的专业范道:“我需要你在这里睡一觉,再现那个梦境,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我相信你。”伊莉莎白抿了下嘴唇,毫不犹豫地回答。
等她进入浅层睡眠后,克莱恩低沉发声,念出了一个古赫密斯语里的单词:
“緋红!”
克莱恩不敢耽搁,立刻蔓延灵性,触碰向那团不够真实的光球。
无声无息间,他周围的场景开始顛倒闪烁,但很快固定为一片黄褐色的平原,平原之上倒毙著诸多马匹和人类,到处都有鲜血和兵器。
伊莉莎白穿著淡蓝色的宫廷长裙,头戴垂下了薄纱的帽子,正茫然地四处张望。
她一下捕捉到克莱恩的身影,脸上刷得浮现出惊喜的笑容:
“莫雷蒂先生,嘿嘿!我们又见面了
我之前和赛琳娜到占卜俱乐部听课的时候,就怀疑名册上那位莫雷蒂是你,后来我又去了几次,但平时要上课,时间总是错开”
“等到放了暑假,家里人又带我去拉姆德小镇度假了”
“你一定能够帮助到我,对吧?”
听著女孩的絮叨,克莱恩短暂竟有些怔住:
原来伊莉莎白早就怀疑我在占卜俱乐部兼职,而且还特意来找过几次
她是不是喜欢我?
呸呸呸,周瑞明,別自恋了,认真干活
他思绪纷呈间,伊莉莎白的梦境出现了变化,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高大骑士倒拖著能触及地面的阔剑,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这名骑士穿著黑色全身盔甲,行动间有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传出,两团火焰般的红光从他面甲的缝隙里透出,死死盯著克莱恩和伊莉莎白。
一个怨魂的意念,还达不到恶灵的程度克莱恩本就处於灵性状態,无需再开启灵视。
在值夜者內部资料的划分里,残留的怨念和不甘是最弱小最容易处理的魂类事物,之后依次是幽影和怨魂,恶灵则属於非常棘手的魂类怪物,最恐怖的恶灵据说不比高序列强者弱。
想到这里,克莱恩立即让梦境支离破碎。
这时,伊莉莎白轻轻“嗯”了一声,缓慢甦醒过来,重新端正坐直。
她有些躲闪地看了克莱恩一眼道:
“莫雷蒂先生,有占卜出结果吗?”
克莱恩相当正经地点头道:
“伊莉莎白,请放心,噩梦很快会消失的。”
他下意识在心里补充了一个单词:
举报。
“真的?太好了!谢谢你,莫雷蒂先生!”伊莉莎白一下变得兴奋和激动,然后还是立在原地,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怎么了?”克莱恩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谢谢你。”
她红著脸,紧张地取出早就准备好的1苏勒纸幣,將它放到了桌上,然后拿著帽子,矜持地与克莱恩告別。
离开“红玛瑙”占卜房后,她步伐轻盈地走向了大门外的楼梯,心里窃喜:
我见到克莱恩了,见到克莱恩了!
哎呀,我刚才睡著了
会不会,不够淑女啊?
后续,克莱恩放弃了假期,向值夜者內部报告。
“通灵者”戴莉自然很快就批准,並且组织人手,安排他们向拉姆德小镇处理怨灵事件。
格林赫尔疯人院,加尔文作为神甫,安排人手在院子里用一些木板搭建小猫窝。
当然,猫是不太听人安排的。
许多小猫兀自在院子里熟悉环境,有些还躲在礼拜堂去了。
下午,是加尔文常规的聆听祷告环节。
他每次聆听病患对身的祷告,自己的“折翼天使”魔药就在消化。
赛琳娜进来,礼貌点头。
加尔文观察著她的情况:
酒红长发、深棕眼眸的女孩,穿著宽鬆的蓝白条纹病患服。
似乎,不再疯疯癲癲。
“你好,赛琳娜。”
“神甫先生,你好。”
二人交谈很愉快,大部分是赛琳娜在聊著过去学校的事情,嘰嘰喳喳分享著闺蜜之间的小趣事。
“神甫,我能跟你说一个秘密吗?”
“说吧。”
咦?
你怎么知道?
始作俑者加尔文立在当场,平静说著:
“他回归了主的怀抱。你不认为,这也是一种幸福吗?”
赛琳娜双手捧在胸口,点点头:“是的。”
加尔文继续引导著:
“可是啊,赛琳娜。你活在这个世上,可不能隨意前往主的怀抱。”
“为什么?”
加尔文平和说著:
“你还有爱你的爸爸妈妈。喔,对了,你的哥哥克里斯,也非常关心你。
你的家人比主更爱你”
赛琳娜把手放在腹部,脸色担忧:
“神甫,我我有点怕。”
“刚才,医生说,我已经可以出院了。”
加尔文若有所思:
“你在担心什么呢?是信仰的问题么?”
伍德一家是信仰黑夜女神的,不光她哥哥克里斯·伍德信仰,她父母都信仰。死,导致赛琳娜·伍德的信仰由黑夜女神完全转变为了真实造物主。
这可是个不得了的事情。
至今,加尔文也没想明白这类完全信仰转变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这个逻辑混乱、疯狂的世界,还真有很多想像不到的事件。
“那个,神甫你到底,有什么信仰?”
加尔文指了指自己:
“我?”
赛琳娜天真地看向加尔文,忽然狡黠一笑:
“我看得出,你,你也不是信仰机械,也不信仰黑夜,也不信仰风暴”
加尔文笑笑:
“你在怀疑,我对我主的信仰?”
“不,总之感觉你,没有什么信仰。”这是赛琳娜的判断。
加尔文的確没什么具体的信仰。
非要说,他信自己。
赛琳娜凑近,仰视著加尔文:
“神甫,你能帮我隱瞒信仰吗?”
“当然。我们其实都一样。”
两人会心一笑。
“还有一件事,请您帮我隱瞒吧。就是
家里人来接我,那个报告,我不希望他们看到。”这是赛琳娜的要求。
加尔文想了想,报告是格林赫尔疯人院对於病患出院的一个诊断。
身体状况如何,精神状况如何,有没有病,是否需要继续观察,或者,需要按照什么药物,定期吃药之类的遗嘱。
在这个医疗匱乏的时代,很多信息都写在一张纸上。
加尔文笑笑:
“没事。我也认识你的哥哥,到时候我口头跟他们说,你已经病好了,不用再吃药了。”
“好的,谢谢神甫。”
夜里。
加尔文品尝了阿德米索尔的新式菜餚,实际上就是黑暗料理一锅燉。
没办法,別人一个“怪物”能把燉菜做得符合口味,已经算是很成功了。
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梦境之中,加尔文立在一座白色建筑的门口。
又要见到大蛇了吗?
他这次没太大的惊悚,径直步入其中。
里面的布局还是那般混乱,地面盘旋往上,又斜著下坠。
通过一扇扇大门,走到最里面,有一座黑铁大门半开半闭。
隔壁的房间里,女孩没有在哭泣。
这次,他看清楚这位女孩,酒红色的长髮,是赛琳娜。
咦?
这是她的梦?
加尔文没敢吵醒她,继续推开黑铁大门。
画面一转,自己已立在湖面之上,上方是蓝天白云,远处有丘陵、草原,脚下的湖水倒影出自己的模样。
湖水辽阔,要走很远的距离才能到岸边。
乌洛琉斯从湖水下缓缓冒泡而出。
蛇头盯著加尔文,鲜红的双眼冰冷地注视著他。
银白巨蛇没有鳞片,身上是密密麻麻的纹和符號,它们构成了彼此相连的一个个转轮,而每个转轮的周围又有不同的標识。巨蛇尾巴和头部的转轮各自只有一半。
“加尔文”
“尊敬的天使之王,您召唤我。”
“客观的、毋庸置疑的,是。”
你是就是还加那么多前置定语加尔文面对乌洛琉斯,只能在心里狠狠吐槽。
他以右手锤击左胸口行礼,认真道:
“天使之王,儘管吩咐我吧。”
“加尔文,我要出院了。”
等会?
赛琳娜出院,你也出院加尔文有种不好的联想。
他斟酌语言:
“尊敬的天使之王,您需要我做什么?”
“主有安排,让你在廷根设立三个坐標。最好標记上黑夜女神教会、风暴之主教会、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的教堂。”
三个坐標,標记教堂?
不管了主吩咐,照做便是加尔文拿定主意,盘算著地点。
风暴之主教会的河与海教堂在廷根北区。
黑夜女神教会在廷根市的总部是圣赛琳娜教堂,在西区红月亮街。
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的圣数教堂在东南郊外。
三个正神教会在廷根地图上,也构成一个不规则的三角。
“三个坐標。请问,我该用什么標记?”
乌洛琉斯吩咐著:
“受难仪式。”
让三大教会受难,嘶想想就刺激
加尔文嘴角上扬,人只有在做坏事的时候,才是最认真的!
“那我被教会发现了,怎么办?”
“確实。”
乌洛琉斯想了想,“恰当的、毫无保留的,你的身体很强壮,却害怕法术、炸弹、重火力。”
加尔文微微咬牙,这是实话。
可为什么从大蛇嘴里说出来,却这么扎心?
眼前变化出一块白色的鳞片,如雪片一样漂浮在加尔文面前。
乌洛琉斯叮嘱著:
“这是一次改写命运的机会,你好好存放著,大概、可能、也许,能救你一命。”
啥?
这次又换了口吻,改成“大概”、“也许”、“可能”
加尔文满脸堆笑,像个牛马一样点头哈腰:
“谢谢您,谢谢乌洛琉斯神使!”
乌洛琉斯冷冷说:
“你笑的,真不自然。”
“”
“以后,直接叫我乌洛琉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