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是孙家在孙氏一族里较近的一支,族长的父亲与孙童生的父亲是亲兄弟,只不过到这一辈,关系就淡了下来。
不过,孙家这些年多亏族长相助,几次三番挡住泼向孙家的脏水,在最难的岁月里才不至于熬不下去。
后来,孙二姑在府城立足了脚,就投桃报李的将族长大儿子带进府城做事,寻了个掌柜的差事,月银足足有二两。
这可是一个肥差,农家一户人,年头忙活到年尾,也不过五两银子的结余,族长大儿子一个人一年的月银足有二十多两。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大恩,可以改变一个家庭的一生。
族长感恩戴德,对孙家更是亲近,明里暗里更是袒护,也让孙家在村里更有底气,这些年不再任人随意拿捏。
两家关系愈发亲近,此刻族长走进来,孙家是尽心的招呼。
杨氏拿出平常摘下的石榴,这种水果最适合老人吃,算是个零嘴。
孙定运端来一杯茶水,半温着的,来到族长近前,小声道:“爷爷喝茶!”
族长笑容满面,接过茶水,眼角有慈爱浮现:“这孩子越长越有灵气了,你们养的好!”
张氏对这个小孙子是一百个满意,笑着道:“原本还担心养不大,是这孩子孝顺,硬生生的挺了过来。
这时代,孩子早夭视为不孝,连祖坟都不能进。孙定运由将死,到现在的活蹦乱跳,按照现在的说法,确实可以称得上孝顺。
“你们是有福的,这孩子大难不死,将来肯定是有出息的,现在好好养,以后必定跟着享福。”族长笑着接话,这话出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算是有些根据,不过谁也不能当真,完全是哄人开心的。
但张氏就是很高兴,虽然知道是族长的走心之言,依然觉得快乐。谁夸她的小孙子,她都要笑呵呵,丝毫不掩饰心中的宠爱。
几人客套了一番,族长进入正题,正了正神色道:“这次族里翻新祠堂,也是无奈之举。一是有些排面不得不讲,不然就要被姓洪的压一头。
二来也要孝敬祖宗,求祖宗保佑我孙氏一族繁荣昌盛。”
这年代祖宗两字大于天,谁敢不敬,那就是不忠不孝,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在世人面前无脸活下去。
洪氏一族修了祠堂,同在一村,孙氏一族不修。那以后两姓有了争端,洪氏族人就可以指着姓孙的鼻子骂不尊祖宗。
你还没法反驳,只能低头任人唾骂!
张氏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农村人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家家户户哪有几个闲钱,这大头还是要出在孙家身上。
果然,族长又接着道:“友才家的,族里大多都是穷苦人,拿不出什么钱,这次修建祠堂,还得看你们家!”
这话说的首白,丝毫不兜圈子,族长也面色尴尬,毕竟孙家在族里平日受气,谁都不待见,你说这有事了,又来求人家。
心里也不禁暗恼,几个族老都是老滑头,个个都不愿意上门,只能自己亲自来拉这个老脸。
孙家是有钱的,靠着府城的孙家女找的营生,一家老小的吃香喝辣,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张氏默然,知道躲不过,索性也摊开了说:“山哥,你看我家要出多少钱?”
“预算一共需要三十两银子,你家能出十二两,我家也出六两,剩下的族中各家各户出!”
身为族长,因为大儿子在府城做事,收入颇高,他们理应多出的。
而孙家是族里的富户,对族内的事本就应该多上心。
只是,出的太多了,十二两银子,足够一家五口人吃好喝好两年了。
张氏面色不愉,这钱出的心不甘情不愿。平常族里人对他们家横挑鼻子竖挑眼,见面没好话。
甚至被洪氏一族欺凌到前的时候,族里少有人站出来相帮。如今自家好过了,却要回馈族里,真是憋屈。
只是,族长的面子不好驳斥,心中有千般不愿,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杨氏在一边听的心急,十二两银子,可以买两亩田地还有节余。
自家就分得两亩田地,在族中少的可怜,全靠府城的小姑子帮忖日子才过的体面。
这些年存了些银钱,想着买些田地,以后让儿子有依靠。
谁知儿子生病把家中的银钱全耗光了,现在还是两亩地。
很想当场驳了族长的面子,但有婆婆在,她不好多言。
最终,张氏还是同意了出这个银钱,只是转而提出来一个要求:“山哥,修缮祠堂,祭拜祖宗,是我等后世子孙应做的事。
理应有钱出钱,没钱出力。但我家出的太多,就得有个补偿。”
族长眉头一松,心里松了口气,只要张氏这边能开口,那就是好事,其它的可以谈。
试探着问道:“不知你这有什么说法,想要什么补偿?”
张氏不假思索的道:“既然族里贫困,出不起钱,我家出大头。那今年秋收,我家的田地就有劳族长安排人,另外耕种也有劳了。”
族长笑着点头,这个没问题,他都可以拍板答应,农村人力气最不值钱,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的解决。
这孙家就是有钱,十二两银子说拿就能拿出来。
孙友才和孙三叔一阵肉疼,却也知道无可奈何,若是不给,以后家里更是难过。
事情谈妥,族长又唠了几句家常,才起身离开。
张氏对着两兄弟说道:“这个钱,你们三房各出一两,剩下的九两我来出。”
张氏有不少存钱,家里毛笔营生,她占有一成,七亩田地有她一亩养老,还有二闺女每年的体己钱,每年存下不少。
看两兄弟有话要说,摆了摆手道:“好了,就这么定了,娘的钱早晚也是你们兄弟三人的,早给晚给都一样。”
话到于此,孙友才与孙三叔也不好再多说,应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