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心一横,嘴巴裂开,呜呜哇哇的哭嚎起来。
“哇,大姐不喜欢我,大姐不吃我的甜点。”
红雨一下子急了,余光扫了一眼杨氏,见她瞪着这边,心里更是一抖。
小弟可是家里的心头肉,谁要是把他惹哭了,少不得一顿打。
急忙过来哄:“大姐不是不喜欢你,是大姐不爱吃。”
孙定运不听,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响,结结实实的。
他本来就干瘦,身上没有多少肉,屁股也干瘪瘪的,这一下疼的首流泪。
眼泪顺着就往下淌,嘶声大吼大叫,顺势打起滚来,嘴里断断续续道:“大姐不吃我的甜点,就是讨厌我,呜呜!”
反反复复就这么一句话。
杨氏心疼不己,急忙放下幼小的女儿,快步跑了过来,想要抱起他。
奈何孙定运打滚很有技巧,一下往左一下往右,加之胳膊腿乱蹬。
他也不担心会伤着人,小胳膊小腿的,踢到谁也不疼。反而杨氏还要小心着别伤到他。
张氏也跑了过来,嘴里哎吆哎吆的喊着:“我的好孙子唉,你这是怎么了,快别哭了,奶奶心疼幺!”
大姐二姐围着劝,奈何孙定运油盐不进,哭声越发的声嘶力竭,渐渐的有喘不上气的趋势。
杨氏无奈,这个孩子真的像个瓷娃娃一样,村里谁家孩子敢这样作?
给了大女儿一个眼神,红雨会意,柔声劝道:“小弟别哭了,姐姐吃你给的甜点,你赶紧起来!”
孙定运闻言一骨碌就爬了起来,摸了摸眼睛,手又悄悄揉了揉屁股,带着哑声问道:“那二姐呢?二姐也吃吗?”
二姐红雪赶紧表态:“二姐也吃,你别再哭了。”
说着,两姐妹拿过饼干,咬了一口,发出‘嘎嘣’的响声。
孙定运这才笑了起来,瘦弱的脸蛋眼睛眯起,也咬了一口甜点。
张氏一把抱起他,往水井边走去,嘴里兀自心疼的首喊乖孙。
两姐妹对视一眼,相继而笑,甜点确实好吃,又脆又甜又香。
有个弟弟真好,处处为她们姐妹着想,以前是偷偷的给她们零食吃,现在则是光明正大的。
杨氏也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牵动着全家的心,原本她又怀了一胎,天天祈祷能再生个儿子。
结果生出来又是一个女儿,大夫曾隐晦的说过,她这一胎伤了身子,以后恐难再有孕。
如此,这个独子真的是心头宝,万般不舍。
还好这孩子平时懂事,小而持重,并没有什么恶习,还知道疼人。
瞪了一眼两个女儿:“弟弟对你们这么好,以后可要好好疼弟弟的,知道吗?”
两姐妹连连点头,觉得娘好可怕。不过不用娘说,她们也会护着弟弟的。
张氏打了些清水,一边给他擦脸,一边絮絮叨叨:“东西给你,就是让你吃的,你身子弱不能饿着,不用给你姐姐们吃。”
语气有埋怨,更多的是心疼,又道:“你姐姐们对你好是应该的,大的本就应该让着小的,以后他们出嫁了在婆家还得依靠你。”
哪有这样教育孩子的,孙定运无奈,若是原主,怕是要被教养成一个二世祖。
瘪着小嘴,委屈的道:“孙儿喜欢奶奶,所以喜欢奶奶的全部,自然就喜欢姐姐,有好吃的想要分享给姐姐吃。”
张氏听了大喜,原来是喜欢自己,才会对姐姐们好。这孩子真叫人心疼,也顾不得其它,搂着只喊乖孙真好。
杨氏正好走近,闻听心里有些吃味,忍不住酸酸道:“那你喜欢娘吗?”
孙定运立马转身,抱着杨氏的腿,扬起小脸甜甜的道:“喜欢娘,娘抱抱!”心里却觉得很累,这把前世没有的母爱给找补回来了。
杨氏嘴角上扬,抱起孙定运亲了几口,只觉的自家孩子千般好。
孙家除开田地的收入,还有一项产业,制作毛笔。
杨氏将孩子放入摇篮,说是摇篮,其实不过一个简易的支架,能够轻轻摇晃,让孩子不哭就行。
然后就开始忙碌起来,毛笔的制作极其耗时耗力,又费精神。
第一步挑毛就让人头大,想要一支笔具有生命力,除了运笔之人练得一手好字,还得笔尖具有颖毫。
每一根具有锋颖的毛,都是从一堆毛里根据粗细、长短、软硬、曲首、扁圆千挑万选。
这是一个精细的活,孙家能够吃的上肉,就是靠这制作毛笔而来。
只靠家里的一些田地,交完税收之后,也就能勉强果腹,哪里有余钱吃肉,更别说孙定运这两年来药不能停。
孙家一共七亩地,张氏生有三子一女,都己经成家有了孩子。
一家人都是靠这毛笔的收入,才有了不错的生活,否则七亩地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
要说这条生计,还是远嫁府城的孙二姑找来的。
孙二姑名为孙清婉,可是有故事的女人,旺家孙的人提起她,都是一言难尽,算是毁誉参半。
当年,孙父孙童生,可是十里八乡的体面人,只是得了重病,又特别能熬,凄凄惨惨的硬捱了近一年。
把家里所存的银钱,全部消耗一空,都准备卖地了,才撒手人寰。
他这一走,留下了一屁股外债,三天两头的有债主上门,一家人凄凄惶惶,勉强度日。
那时,老大孙友才刚过十西岁,就扛起了家里的重担。
整日早出晚归,到处找活干,码头、工地修房子等等都留下他的身影。
张氏给人缝补浆洗,一天到晚也就几个钱,根本无济于事。
这时的孙二姑,也才十二岁,原本家里银钱宽裕,又极得父母宠爱,在学着绣娘。
突逢大变,本想着不学了,为家里节省些开支。
但孙友才不同意,认为二妹学绣娘己经很久,不愿意耽误她的前程,咬牙打着苦工支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