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牙凑上前,紧张地问。
“可惜什么啊?”
瞎子掐指一算,幽幽地说道。
“可惜现在的时辰不对。”
“大金牙,你来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
大金牙掏出怀表看了看。
“晚上九点多,壬戌时。”
瞎子点了点头。
“壬戌时,奇门遁甲里,东北方艮位,正是死门所在。”
“你们这卦象,虽然是大吉,但却落在了死门上。”
“乃是大凶之兆啊!”
“若是不想办法破解,不出三日,必有血光之灾!”
这话一出,王胖子和大金牙的脸都白了。
胡八一也是面色凝重。
“那还请老先生指点迷津。”
瞎子又拿起卦筒,自己摇了一卦。
“巽。”
“风。”
“顺着风走,往东南方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说完,站起身,收拾起自己的卦摊,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悄悄拉住胡八一,往他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胡八一低头一看,是一张画着离卦的黄符。
“记住,万事无绝对,死门亦是生门。”
瞎子留下这句莫明其妙的话,就拄着竹杆,消失在了夜色中。
王胖子急得直跺脚。
“哎,这老头,话怎么说一半啊!”
“老胡,他说让我们去东南方,咱们现在就走?”
胡八一看了一眼手里的黄符,又看了看东北方向。
“不。”
“咱们反其道而行之。”
“就去东北方!”
“我倒要看看,那死门里到底有什么!”
另一边,冯武和雪莉杨已经开车来到了县城里一处偏僻的宅院外。
这里就是陈瞎子的住处。
冯武停好车,理了理衣服。
“走,见家长去!”
雪莉杨白了他一眼。
“胡说什么呢。”
“咚咚咚。”
冯武上前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回应。
“谁啊?”
“老爷子,我,算命的!”
冯武扯着嗓子喊。
门“吱呀”一声开了,正是白天给胡八一算命的那个陈瞎子。
“又是你们?”
陈瞎子皱了皱眉。
“不对,你们不是白天的客人。”
冯武嘿嘿一笑,拉着雪莉杨就挤了进去。
“老爷子好记性,我们是新客户。”
“来来来,先给我算算,我这姻缘什么时候到啊?”
他一边说,一边把雪莉杨往自己身边拉。
雪莉杨满脸通红,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陈瞎子却没理会他的玩笑,只是把鼻子凑近了,在两人身上使劲嗅了嗅。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们身上……有好重的土腥味。”
“你们不是来算命的,你们是淘沙的土夫子!”
陈瞎子的语气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雪莉杨心中一凛,知道遇上行家了。
她上前一步,沉声说道。
“合字把头,搬山字眼,烧的是龙凤蜡,分的是阴阳宅。”
这是搬山道人一派的切口。
陈瞎子浑身剧震,手里的竹杆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脸上的墨镜滑落下来,露出一双空洞但曾经锐利无比的眼睛。
“搬山……搬山道人……”
他喃喃自语,随即挺直了腰杆,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势油然而生。
“想不到,我陈玉楼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搬山一脉的后人。”
“老夫,卸岭魁首,陈玉楼!”
雪莉杨瞳孔骤缩。
卸岭魁首!
陈玉楼!
那个曾经叱咤风云,带领数万响马盗掘无数王侯大墓的传奇人物!
他竟然还活着!
而且就隐居在这个小小的古蓝县里!
雪莉杨深吸一口气,对着陈玉楼恭躬敬敬地行了一礼。
“晚辈雪莉杨,见过陈总把头。”
“家祖,鹧鸪哨。”
“鹧鸪哨……”
陈玉楼念叨着这个名字,整个人都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原来……你是他的后人……”
“故人之后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沧桑和感慨,眼角似乎有泪光闪动。
当年的搬山、卸岭两大派,何等风光。
如今却只剩下他一个孤寡老人,和一位远渡重洋归来的后辈。
冯武见气氛有点沉重,赶紧上前打圆场。
“哎呀,陈老爷子,您也别太伤感了。”
“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活着的人,得往前看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从背包里掏出了两样东西。
正是从金算盘尸体上找到的黄金算盘和闻香玉。
“老爷子,您看看这个。”
陈玉楼虽然眼瞎,但鼻子和耳朵却伶敏得很。
他先是闻到了闻香玉那股独特的奇香,接着又用手摸到了那个黄金算盘。
当他的手指抚过算盘上那个残缺的角时,整个人都激动得发抖。
“金算盘……是金算盘的宝贝!”
“他……他怎么了?”
陈玉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斗。
冯武叹了口气。
“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坐化了。”
“人,我们给带出来了,就在鱼骨庙里。”
陈玉楼沉默了许久,最后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尘归尘,土归土,这也是他的命数。”
冯武看准时机,凑上前去。
“老爷子,你看,我们大老远把您朋友的尸骨和遗物都给带回来了,是不是也该有点表示啊?”
“我这妹子,家学渊源,就是手里缺了件趁手的家伙。”
“我听说,您卸岭一派有件宝贝,叫小神锋,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雪莉杨没想到冯武会突然提这个,刚想阻止,却被冯武用眼神制止了。
陈玉楼听完,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个后生,倒是机灵得很!”
“好!”
“既然是鹧鸪哨的后人,又是替我寻回了故人遗物,这小神锋,送给你们又何妨!”
他转身走进里屋,很快就拿着一个长条形的木盒走了出来。
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刃。
刀身漆黑,却泛着幽光,刀刃薄如蝉翼,似乎吹毛可断。
“这便是我卸岭的信物,小神锋。”
陈玉楼将木盒递到雪莉杨面前。
“此物削铁如泥,你用它,也算是不辱没了你外公的名头。”
“收下吧。”
雪莉杨捧着木盒,指尖微微有些发凉。
这柄小神锋,不仅仅是一件神兵利器,更是卸岭一派的信物。
分量太重了。
她只是个远渡重洋归来的后辈,何德何能,收下这份传承。
“陈总把头,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雪莉杨想将木盒推回去。
陈玉楼却摆了摆手,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洞悉世事的淡然。
“收下吧,孩子。”
“你不是想破解族人的诅咒吗?”
“这条路,凶险万分,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怎么行?”
“这小神锋,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正适合你。”
“就当是……我这个糟老头子,替鹧鸪哨老哥,送给你这个后辈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