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甲板上的王月半吼得一愣。
他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一个黑影迎面飞来,吓得他魂飞魄散。
“我操!”
“老冯你大爷的!”
胖子嘴里骂着,身体却很诚实地张开了双臂,总算是在阿宁撞上甲板前,把她给抱了个满怀。
柔软的身体撞进怀里,胖子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而另一边,甩开了阿宁这个“包袱”的冯武,身体瞬间变得灵活无比。
他甚至没有回头。
在两只海猴子利爪及身的刹那,他身体猛地向下一矮,一个极限的后仰铁板桥,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致命的偷袭。
两只海猴子的利爪,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划过。
腥风扑面。
就是现在!
冯武后仰的身体没有倒下,而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拧了回来。
他手中的枪,不知何时已经再次举起。
没有瞄准,纯粹是肌肉记忆和战斗直觉。
“砰!”
“砰!”
两声枪响,几乎连成了一声。
那两只刚刚扑空,还没来得及转身的海猴子,身体猛地一僵。
它们的动作,定格在了半空中。
一发子弹,从其中一只的眼窝射入。
另一发子弹,则精准地打进了另一只张开的嘴巴里。
弱点攻击,一击毙命。
“扑通。”
“扑通。”
两具尸体,重重地摔在积水的甲板上,溅起大片腥臭的粘液。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两三秒。
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打捞船上的吴邪和那些船员,已经彻底看傻了。
这……这是人类能做到的反应速度?
简直就是开挂!
“老张!”
冯武根本没时间耍帅,他朝着对面的张启灵大吼一声。
“砍绳子!”
鬼船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再不脱离,他们这艘船也要被拖进海底。
张启灵没有丝毫尤豫。
他抽出背后的黑金古刀,手起刀落。
“唰!”
一道寒光闪过。
那比骼膊还粗的缆绳,应声而断。
打捞船猛地一震,象是挣脱了束缚的野马,船身迅速回正。
而冯武,则在缆绳被砍断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从正在倾复的鬼船甲板上,奋力一跃。
两船之间的距离,已经被拉开到了三米多。
这个距离,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绝望的天堑。
但对于冯武来说,只是有点挑战。
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眼看就要落在打捞船的边缘。
就在这时,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张启灵。
他半跪在船舷边,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冯武从半空中拉了回来。
冯武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了甲板上。
“谢了,老张。”
他拍了拍身上的水渍,长出了一口气。
张启灵没说什么,收回了手,目光却落在了胖子怀里的阿宁身上。
“嘶……这什么玩意儿?”
胖子也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他低头一看,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只见阿宁白淅的后颈上,竟然附着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怪物。
那东西,长得象一张扭曲的人脸,五官皱巴巴地挤在一起,没有眼睛,只有一张一翕的嘴巴。
它的身体,象是某种甲壳类的生物,边缘生着几只细小的爪子,正死死地抓着阿宁的头发,深深地陷进了她的头皮里。
看上去,就好象是从她的血肉里长出来的一样。
“人面廉。”
冯武的脸色沉了下来。
“就是这鬼东西在搞鬼。”
“我靠,这也太恶心了吧!”
胖子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怎么弄下来?直接揪?”
“你敢揪,她这块头皮就没了。”
冯武摇了摇头,这东西的爪子有倒钩,硬扯下来,绝对会带下一大块血肉。
吴邪也凑了过来,他扶了扶眼镜,脸上满是凝重。
“这东西,好象在吸食她的生命力。”
他指着阿宁苍白的脸。
“你看她的脸色。”
众人这才发现,昏迷中的阿宁,嘴唇发紫,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妈的,附骨之疽啊这是。”
冯武骂了一句,突然想起了什么。
“船长!”
他冲着驾驶室的方向喊了一声。
“你给我的那玩意儿呢!”
船长哆哆嗦嗦地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在……在这儿呢,冯先生。”
冯武几步走过去,一把抢过油纸包。
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根黑色的,又粗又硬的毛发。
牛毛。
船长之前告诉过他,这是从常年耕地,见过太阳最多的老黄牛脖子上剪切来的,阳气最重,专门克制这些阴邪的玩意儿。
“都让开点!”
冯武拿着牛毛,走回阿宁身边。
他捏起一根牛毛,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人面廉的嘴巴凑了过去。
就在牛毛即将触碰到人面廉的瞬间。
那原本趴着不动的怪物,突然剧烈地扭动起来,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啸。
它的身体,象是被烙铁烫到了一样,拼命地想要从阿宁的脖子上挣脱。
“有效果!”
吴邪眼睛一亮。
“还想跑?”
冯武冷笑一声,眼神一厉。
他看准时机,用牛毛猛地在那人面廉的嘴上一扫。
“吱——!”
一股青烟冒起。
人面廉象是遭到了重创,几只爪子猛地一松,从阿宁的头皮上脱落了下来,掉在了甲板上。
它在甲板上疯狂地扭动,想要逃回水里。
“想得美!”
冯武怎么可能给它这个机会。
他从腰间摸出一把军用匕首,眼疾手快,猛地将那扭动的人面廉钉在了甲板上。
“噗嗤!”
匕首直接穿透了它的甲壳,将它死死地钉在木质的甲板上。
那人面廉还在挣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胖子,拿绳子来!”
冯武头也不回地喊道。
胖子赶忙递过来一截绳子。
冯武将还在匕首上挣扎的人面廉连着匕首一起拔了起来,用绳子牢牢捆住,然后走到了船头。
他拎着那玩意儿,直接挂在了船头的旗杆上。
“就让你丫在这儿当个导航。”
“给后面的兄弟们提个醒,此路不通!”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走回阿宁身边,再次将她抱了起来。
他抱着阿宁,径直走进了船舱。
船舱门口,声声慢一直站在那里。
她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从冯武把阿宁扔过来,到他极限反杀两只海猴子,再到他果断地处理掉那个人面廉。
整个过程,这个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满嘴跑火车的男人,展现出了惊人的冷静、果决和强大。
尤其是,当他毫不尤豫地抱着昏迷的阿宁走进船舱时,声声慢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本以为,冯武和阿宁只是雇佣与被雇佣,甚至是竞争关系。
可他刚才,是在用自己的命,去救阿宁的命。
这种奋不顾身,完全超出了交易的范畴。
这个男人,好象……也不是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