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沧澜的头颅落地,陈玄铭微微一笑:“怎样?现在周前辈相信我们是真心抗金了?”
周侗仍然没有放弃警剔,因为远处,姗姗来迟的金钱魔尊上官郗夜,正怒气冲冲地对着赵构发火。
上官郗夜气地一巴掌拍在赵构脸上:“小混蛋,你就一点都管不住你的尿么?”
赵构委屈巴巴道:“我也想啊!可是我真的克制不住自己!”
周侗捂住胸口伤处,面色苍白,即使此刻已快要力竭,但他仍然紧咬牙关,傲立原地。
“若是老夫没有看错,远处的那人正是金钱魔教的教主上官郗夜,此人正是促使金蛮入侵大宋的幕后凶手。”
“就算你们杀了馀沧澜也没有用,老夫是不会替你们这些魔道妖人做事的!”
作为教出抗金英雄岳飞的武道宗师,他一生伺奉大宋,对金辽恨之入骨,又如何会轻信与金蛮搅在一起的金钱魔君。
要知道,甚至连金蛮的国号,都是因为金钱魔君而定的,他不知道陈玄铭几人究竟在谋划什么,但他知道,一定不能让金钱魔君得逞!
上官郗夜叹了口气,本来他只是顺应天命,按照道人意思,在关键时候使宋分为两段,没想到如今竟然成了说服周侗的阻力。
“王小哥你还不如不杀那馀沧澜,至少那人也是武道大宗师,勉强够用,想要说服这周侗,我看是没指望了!”
“就算我们告诉他,现如今金蛮早已失去控制,被那妖僧掌控,估计他也是不会听的。”
“何必与他讲!”
陈玄铭猛地瞪向周侗,满眼尽是嫌恶:“我本以为周前辈乃是这天下人的宗师,没想到竟然只是这赵宋一家的宗师!”
“如今金蛮确实要入侵赵宋不假,但那妖僧可是要连整个天下一起灭掉,无论金蛮还是宋民,都要尽数落入他的腹中,生生世世被他折磨。”
“周前辈不愿意听我们仔细说这事情的经过,宁愿让这天下陪他一起葬送也不愿意出力挽救。”
“我看什么金刀大侠,什么岳飞恩师!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罢了!”
“住口!咳咳!”
周侗不顾伤势,厉声大喊:“你们说老夫不顾天下,可老夫若是真的不顾天下,又何必为了天下之人组织正道抗击金蛮,抗击魔门?!”
“若是老夫当真不顾这天下,凭老夫这一身功夫,想要在金蛮手中苟延残喘还难么!”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拒绝我们!”
陈玄铭冷哼一声,甩手而去。
“唉,周前辈!宁兄只是一时意气,并不是故意气你!”
王玄策抱着他那卷道经,笑眯眯安抚道:“虽然周前辈有所不信,不过王某还是要告诉周前辈,宁兄方才所言全都是真的。”
“数日前,域外妖僧真迦进入此界,仗着一身邪恶神通,打算复灭整个赵宋社稷,将全天下都化作魔佛道场。”
说着,王玄策挥手一招,
顿时,一道光幕出现在周侗眼前,那赫然是他离开金陵城时,特意用水镜术印刻下的城中景象。
周侗迷眼望去,直见那城中已是尸山血海,人间地狱,无数被真迦蛊惑的信众满目红光见人就杀。
更令他惊悚的是,那些信众在杀死一个个无辜百姓时,脸上还带着无比慈悲的笑容,不断吟诵着阿弥陀佛!
“可恶!”周侗虽然还有着一些疑虑,但见到王玄策水镜术的场景,已经信了七八成。
见周侗被说动,王玄策接着趁势道:“而且,若是我们真的是在帮助魔头,帮助金蛮,又如何会救下这位赵宋的九公子赵构呢?”
周侗的目光看过来,赵构眼睛里流出两行热泪:“周师傅,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啊!”
“那妖僧当真要灭我赵家满门,祸乱天下,我的口中绝无半点虚言!”
“你是赵构?!”周侗愣了一下,半天这才缓过神,对着他上下打量,视线在他湿透的裆部停留许久:“九公子不是风流倜傥,怎么会是你这般痴傻模样!”
赵构不敢腹谤陈玄铭,悲痛道:“当然都是那妖僧害的,若不是几位仙长为了保护我,又怎么会让我变成这副模样!”
“而且周师傅,我真的是如假包换的赵构啊!”
“当初我那父皇召你和你那徒弟进宫,我还亲自对你敬过一杯酒,难道你忘了么?!”
赵构硕大的胸肌扭动着,周侗呆愣在了原地,点了点头。
此时他已经彻底相信了陈玄铭所说的话,毕竟他们说的对,若是真要利用他做什么,其实换成馀沧澜那个没脸没皮的玩意也是一样的。
馀沧澜可要比他好控制的多,反而对方是真的为了取信于他,才会拿出这么多证据,只为了说服他。
不过,如今的他,
已经没有用了啊!
周侗无奈叹息:“若是你们早些前来,我去找到药王谷谷主,恐怕我这一身伤势还有救!可是如今我的一身修为已经去了大半,馀沧澜和空断给我下的毒更是已经进入五脏六腑。”
“即使我想帮你们咳咳!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了!你们若是当真为了救天下而来,老夫可以替你们修书一份,你们去找武当的上任掌门真业道长,也许还有希望。”
“武当自然是来不及的。”
谢明月摇摇头,周侗这才注意到这位清冷女子。“如今真迦随时可能来袭,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凑齐四位半步筑基,也就是你口中的武道大宗师。”
“等到我们赶赴武当,只恐怕真迦早已经通过手段得知我们的踪迹,将我们尽数复灭了。”
说着,周侗皱起了眉,而谢明月则是看向了陈玄铭。
“不过你的伤势也许还有救,是吧,宁兄?”
“不错!明月姑娘说的很对。”
陈玄铭如沐春风地笑道:“既然周侗前辈当真有心拯救这天下,宁某又如何会吝惜区区丹药!”
“只要你未曾突破筑基,就是受再重的伤,宁某都有三分把握将你从阎王那儿捞回来!”
周侗心中不信,正要再想办法,告诉陈玄铭不要故意安抚他。
谁曾想,陈玄铭翻手从储物袋中掏出两枚玉盒,一枚玉盒中,翠绿色的道蕴绽放,与先前上官郗夜所服下的【真玉复灵丹】颇为相似,但仔细看,又有很大的不同。
而另一枚,则是晶莹剔透,其上灵气充裕,仿佛随时要满溢出来。
陈玄铭将玉盒合上,抛给周侗,笑道:“这前者,绿色的那枚,正是炼气极品疗伤丹药【翠玉回春丹】,正好可以用来治疔你身上的伤势,只要伤势未曾超过炼气,就可轻松治疔。。”
周侗接过,稍稍感知,果然如陈玄铭所说,其内生机勃勃,光是拿到手中,他都能感觉到身上的伤痕在缓缓修复。
只不过,他还是叹了口气:“还是不要浪费宁公子的丹药了,毕竟,我中的可是天下闻名的腐骨毒,此毒钻入骨髓,会将全身骨骼不断吞噬,就算一时恢复,毒力稍后也会再次将我的杀死!”
“容老夫悄悄思考,也许还能再想些办法,为你们想到哪里还有一位大宗师”
周侗真挚道,然而陈玄铭却是翻了个白眼:“不是,周前辈,你还是好好爱惜你的身体吧!”
“我那【翠玉回春丹】,可不仅能恢复你所说的那些表面伤势,要知道,所谓的毒药也是伤势的一种啊!”
毕竟,这可是他刚才才根据周侗的情况用废丹亲自转化的,有没有用,他能不知道么?
“啊!”
周侗老脸一红,那丹药已经被陈玄铭强行喂到了他的嘴里:“周前辈,你还是老老实实吃下去吧!”
丹药入腹,周侗不再推辞,抓紧炼化,不过须臾功夫,他骤然发出一道长喝!
周侗的脸再次恢复红润,他拱手对着陈玄铭道:“多谢宁公子,周某必然不负众望,与你一道让这天下不追妖僧之手!”
上官郗夜叹了口气,这场面,他看着有些似曾相识。
陈玄铭笑了笑,将周侗的手放下:
“另一枚丹药,乃是上品【回灵丹】,这丹药能最快速度恢复你一身灵力,大战在即,周前辈还是尽快恢复才好。”
周侗正想敝帚自珍,表示自己可以打坐恢复,要不了多少功夫,陈玄铭手中就又出现了数个玉盒:“此去开封,难免有一场恶战,上官前辈,王兄,明月姑娘,这是你们的丹药。”
“当然,若是不够,我这里还有很多!”
赵构此时也兴致勃勃地凑了上来,然而陈玄铭却嫌弃地将他避开,毕竟他的身上如今可还有着一身尿味儿。
“那我呢!那我呢!宁公子!”
赵构委屈道。
“没事,你等着事成之后玩女人就行了,反正你的修为不高,要你也没有用。”
“好吧,宁仙长,我一定老老实实的。”赵构讪讪地笑了笑,没敢顶嘴。
周侗本来想说的话也被硬生生被噎了回去,他这才想到,赵构称呼这几位的称呼乃是‘仙长’。
再联想他们先前凭空取物的手段,只恐怕与他们口中的妖僧一样,都是他界来客。
倒是他见识短浅了!
想到这,周侗不由问道:“说起来,九公子可知道我那徒儿如今如何了?听说前些日,他被陛下秘密派出,不知如今,可还安好?”
“你说的是岳飞么?”赵构为难道,他看向陈玄铭,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侗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陈玄铭对他点头示意,他这才苦笑道:“想必周师傅也听过我大宋太祖与那道人之事,这几日我才知道,那故事竟然是真的,金陵当真有那道人前辈布下的阵法,只可惜如今还是没能防范住妖僧。”
“我父数个月前将他与童贯派遣到金陵,等我到达金陵时,那里已经成了尸山血海,我父与岳鹏举,只恐怕都已陨落了”
“鹏举!陛下!”周侗失声悲恸呼喊。
他瘫倒在地上,许久后,这才接受了这个悲惨的事实。
此时此刻,他仍然难以置信他那寄予厚望的徒儿,与求贤若渴的陛下竟然就这么死了!
依稀中,周侗仍然能想起赵佶对他画出的收服辽东,经略天下,灭尽金蛮辽蛮的豪言壮志。
能想起南方诸多世家背叛赵佶时,他那份无奈,以及仍然怀揣的那份自信。
如今,那位陛下竟然就这么死了。
“若是周前辈有心报仇,还是等到开封再说吧,毕竟,如今再怎么悲伤,都是没有用的。”
谢明月摇了摇头,周侗沉沉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他浑身气势已经再次突破,赫然到达了武道半步筑基境界:“是老夫一时失态了,老夫定要让那妖僧血债血偿!”
“当真是一位奇人!”
陈玄铭、王玄策与谢明月尽皆面露异色,该说果然不愧是真界所在么?
哪怕世界灵气浓度如此之低,都能堪堪达到这般境界,甚至只差一步,历经三劫,就能直接筑基。
若是在地仙界,凭借周侗的天赋心性,怕是突破到筑基巅峰都是绰绰有馀。
只可惜,还是被世界束缚了!
见此,上官郗夜更是感慨。
若非先前被陆压道主留下的那金色葫芦虚影,强行拔高过一次道行,他快三百年的修行境界,竟然都要被周侗硬生生追上。
周侗手中金刀挥动,刹那间,陈玄铭似乎都能感受到天地道蕴被周侗引动,整个天地的力量,都在向他的刀中灌注。
“竟然是人刀合一!”谢明月眼睛一亮,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把筑基巅峰的黑刀。
陈玄铭与王玄策也尽竭一惊,只因这人刀合一,本是筑基后期才能领悟的手段,没想到如今竟然在周侗的身上见到了。
要知道,即使在地仙界,也只有那些最顶尖的筑基修士,才能堪堪领悟自身所修大道,与之共鸣,达到这种‘合一’的境界。
“不愧是金刀大侠!果然名不虚传!”
“如此一来,周前辈的战力恐怕已足以生生斩杀一位筑基后期,对上妖僧,我们就更有把握了!还请周前辈一定要收下此刀!”
“多谢谢姑娘!老夫这就收下了!”周侗见到那刀,直觉分外契合他的刀道,顿时再也不爱手上的金刀了,连忙接过。
上官郗夜尤豫了一下,没有打断谢明月的话,不过他还是小心提醒:“那妖僧修为恐怕不止那么简单,要知道,先前在陆压道主手段的帮助下,我可都不能力敌!”
谢明月无奈道:“自然不会,上官前辈,可若是我们做尽一切准备,仍然没有办法,那也只能说天命如此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上官郗夜讪讪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能不能也给我来一把上好的武器,毕竟虽然我的刀道没有到人刀合一,但是我的刀法也还算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