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厉飞雨并不气馁。
他有足够的耐心。
手札上记载的东西虽然语焉不详。
只是说此地有一处怪异之地,寸草不生,但既然那位长老特意记下,就绝不可能无的放矢。
山顶并不高,很快就到了。
厉飞雨站在山顶的一块岩石上,衣袂飘飞,猎猎作响。
神识的感知范围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一米。
两米。
三米。
神识如水银泻地,随着他的脚步,扫过山顶的每一寸角落。
花草,树木,岩石……
一切反馈回来的信息都平平无奇。
厉飞雨的眉头微微皱起。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不。
厉飞雨朝着另一个方向,继续往山下走,神识也随之继续向下延伸。
突然。
他的心神猛地一震。
找到了!
就在仙凤峰后山。
一处极其隐蔽的山坳里,他感知到了一股明显的异常。
那里的灵气波动,虽然依旧稀薄,但比之仙凤峰的其他地方竟要浓郁许多。
这种感觉。
就象是在清水里,滴入一滴墨。
虽然很快就被稀释。
但那瞬间的差异,却被他的神识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心中顿时狂喜。
果然有问题!
下一刻。
厉飞雨就朝着那个位置狂奔过去。
到达位置后,眼前的一幕,让他心中的猜测更加笃定了。
只见这处小小的山坳。
约莫半亩大小,地面是光秃秃的黄褐色泥土,竟然真的是寸草不生。
与周围郁郁葱葱的景象,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就是这里了!”
厉飞雨兴奋得几乎要大喊出声。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激动,立刻转身下山,找到了仙凤峰的管事。
那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执事,见到厉飞雨亲自前来,受宠若惊,连忙躬身行礼。
“厉……”
“厉师兄,您有什么吩咐?”
“你马上将仙凤峰所有的记名弟子,全部叫到后山山坳去。”
厉飞雨言简意赅地命令道。
“啊?”
管事一脸愕然,完全不明白这位新晋的掌门亲传弟子要做什么。
“别问为什么,这是命令。”
厉飞雨的眼神一冷。
那管事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再有丝毫怠慢,连忙应道,
“是,是,我马上去办!”
片刻之后。
仙凤峰后山那处小小的山坳里,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足足有上百名记名弟子。
一个个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厉师兄,人都到齐了。”
管事气喘吁吁地跑来汇报。
厉飞雨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指向那片寸草不生的地面,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目定口呆的命令。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给我挖!”
“就从这里开始挖!”
“没有工具的,就用手刨!”
“挖!”
整个山坳,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他们……
挖坑?
……
而就在厉飞雨在仙凤峰大动干戈,指挥着上百名弟子疯狂挖坑的时候。
距离七玄门数百里之外的镜州府城。
一座名为“聚义楼”的酒楼顶层,气氛却显得格外凝重。
野狼帮突袭七玄门后全军复没的消息,经过几天时间的发酵,早就传遍整个镜州。
而七玄门。
虽是胜者,却也元气大伤,实力锐减。
这消息对于镜州的其他帮派而言,无异于一声惊雷。
此刻。
聚义楼的雅间内。
正坐着三个人。
这三人正是如今镜州地面上,除了七玄门之外,势力最大的三个帮派首领。
左手边是一个身材魁悟,满脸虬髯的壮汉。
他腰间挂着一柄厚重的铁剑,正是“铁剑门”的门主。
周通。
右手边则是一个面容阴鸷,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瘦高中年。
他叫赵钱孙。
是“飞云寨”的大当家。
而坐在主位上的则是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手里盘着两颗核桃的中年书生。
此人名为吴用。
是“四海堂”的堂主。
也是这次聚会的发起者。
“呵呵,两位。”
吴用放下手中的核桃,轻笑一声,
“想必二位也听说了,七玄门那只老老虎,现在已经没几颗牙了。”
“周门主,你怎么看?”
周通闻言,发出一声冷哼,很是不屑,
“看什么?”
“王绝楚那老匹夫,不过是侥幸赢了贾天龙那个蠢货罢了。”
“我听说,他七玄门这次死了足足三位堂主,门下弟子更是死伤过半,说是惨胜,我看跟两败俱伤也没什么区别!”
七玄门在几百年前,几乎雄踞整个镜州,他们这些势力也必须仰其鼻息。
近一百年,七玄门略显颓势。
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这些帮会也只能在午夜梦回时想想吞并七玄门的事。
可现在不一样了!
前段时间,野狼帮突袭七玄门。
七玄门虽然依旧获胜,想必也同样损失巨大。
这就是机会。
“周门主说的没错。”
一旁的赵钱孙也阴恻恻地开口,声音嘶哑,
“我的人打探到,七玄门现在已经全面封山,一副要做缩头乌龟的架势。”
“这不正说明他们心虚了吗?”
“依我看,这正是咱们的机会!”
“哦?”
吴用嘴角微微上扬,看向他,
“赵寨主的意思是?”
“意思?”
赵钱孙冷笑一声,
“吴堂主何必明知故问?”
“七玄门独霸镜州这么多年,吃了多少好处?”
“现在它病了,难道我们不该上去,从它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吗?”
“一块肉?”
周通“砰”的一声,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震得杯盘作响,
“赵钱孙,你胃口也太小了!”
他瞪着牛眼,吼道,
“要我说,咱们三家联手,直接将七玄门这块大肥肉整个给它吞了!”
“到时候,它野狼帮的地盘,它七玄门自己的地盘,咱们三家平分,岂不快哉!”
此言一出,雅间内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吞并七玄门!
这是一个何等疯狂,又何等诱人的提议。
吴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精光闪铄,却没有立刻表态。
他看向赵钱孙。
赵钱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嘿嘿一笑,
“我没意见。”
“周门主说的对,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