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安园。
憋了一路的紫苏终于忍不住骂道,“这帮无耻小人,他们怎么敢的?如今这李家上下哪样不是花着夫人的嫁妆?当着夫人的面就说要给那个外室子操办什么东西,他们问过夫人的意见了么?!”
这一次,银朱也不劝了,也气鼓鼓地道,“他们确实欺人太甚,那帮人根本就没有把夫人放在眼里!这李家有如今的风光,全是靠着夫人支撑起来的,要是没有夫人他们算什么东西!”
“好了。”商蕙安轻声道,“没什么好生气的,这些人根本不值得我们放在心上了。”
银朱愣了一下,“夫人?您,怎么了?”
紫苏也是吓一跳,诧异地望着她,夫人莫不是被气糊涂了?
商蕙安摸摸自己的脸,流露出一丝冷意,“惊讶什么?这帮人如此不仁不义,全都想踩着我的脸我的钱往上爬,我凭何要便宜了他们?难不成,不经过我的同意,他们还能把手伸到我兜里来拿钱不成?”
紫苏反应过来,“夫人的意思是,不理会他们?”
“恩。”
“那就是不用收拾东西了?!”银朱语气雀跃。
只要一想到夫人在李家付出了这么多,而那个外室一来就要让她退位让贤,她就替夫人委屈不值。
“不,东西还是要收拾的。”商蕙安轻声道。
为什么呀?银朱和紫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委屈和不解。
翌日,她们的不解就都有了答案。
李母一早就便带着一众下人来到安园。
“蕙安啊,东西收拾的如何了?”李母今日气色极好,全然看不出曾经病得快死的样子。
“西边的沁悦斋我已经命人收拾了,你今日就搬过去吧。”
商蕙安记得,沁悦斋常年失修,阴暗潮湿,连下人都嫌偏僻不愿住。
她这哪里是来问她东西收好没有的,分明是生怕她赖着不走,特意过来帮忙搬。
商蕙安反问道,“母亲昨晚喝了不少酒吧,身子可还好?”
李母想到昨天晚上她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难堪,面色一冷,“你又要说什么?!邀功请赏?
李母这般咄咄逼人,商蕙安到嘴边那句“母亲您还在吃药,要忌口少饮酒”的话,也咽了回去。
她如此口齿灵俐,头脑清醒,想必自己忌口的事心里很有数。
这时,李梦婷也闻讯赶来,一进门就亲热地挽住了李母的骼膊。
“母亲,沁悦斋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那边虽然比不得安园宽敞,但蕙安姐一人居住也足够了。之后这里收拾收拾,正好办喜事。”
蕙安姐?商蕙安咀嚼着这个称呼,徐徐看向李梦婷。
“梦婷,你及笄礼上那支金镶玉的金蝶簪,可还喜欢?”商蕙安忽然问道。
李梦婷一愣,下意识摸了摸发间,神色有些尴尬:“你说这些做什么?如今哥哥回来了,家里自然要以哥哥的意思为主。”
商蕙安嗤笑了声,已经懒得与她多说,径自对李母道,“既然母亲带了这么多人手,那正好帮我搬东西。”
李母听说她愿意搬,更加高兴了,让人赶紧搭把手。
下人从房中搬出一个又一个上了锁的箱子,商蕙安示意紫苏待会儿跟过去,免得被人动手脚。
李梦婷又劳骚道,“才多大的地方啊,哪里来这么多东西搬?你该不会是想趁机搬走我们家的东西吧?”
商蕙安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我住进来的时候,这院子家徒四壁,哪儿来的什么东西给我搬的?”
李梦婷噎了一下,还嘴硬到,“那这些年呢,添置的东西总归是我们李家的吧?”
“二姑娘这是在发的什么白日梦?”紫苏忍无可忍地冷声道,“这些年你们李家上下吃喝拉撒用的,全都是我家夫人的嫁妆。你们李家哪里来的钱给我家夫人置办家私?”
“你!你怎么敢……”李梦婷的脸涨成猪肝色,见说不过紫苏,又怒气冲冲地对着商蕙安发脾气,“你看你做的什么当家主母的,连个下人都管不住!”
商蕙安微微一笑,“既然你觉得我做不好,那这个家就交给你来管好了。”
说着,她便吩咐银朱道,“去屋里,把帐册和钥匙都拿过来给二姑娘。”
昨天她一直在等这句话,可李母她们谁也没敢提,今日终于叫她等到了。
“不可!不可!”李母见状连忙拉住银朱,又转向商蕙安,“蕙安,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李家的夫人,家里的庶务就该你管,家里的钥匙怎好说交出来就交出来的?”
“母亲,她不……”敢的。李梦婷皱眉道,根本不懂母亲为何这样让着她。
不过就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女,既然嫁到李家来,那她就是李家的人了,她的东西以后也都是李家的东西。难不成她不管家了,家里上下要花销的时候,她还敢捂着钱匣子不掏银子?
“你住口!”李母瞪她,随即又放软的声音打圆场,“蕙安,梦婷年轻冲动不懂事,你不能跟她一个孩子计较的,那些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母亲,我只比她大两岁,五年前我刚嫁到你们李家,你第二日便将钥匙跟帐册都交给我了,也没见你说我是个孩子。”
“这么多年也都是我独自打理家中庶务,象二姑娘这么大的时候,我已经掌家两三年了,难不成母亲是明知道我是个孩子,还可着我使唤?”
过去她一直觉得李母是李墨亭的母亲,是婆母,是长辈,要孝顺要顺从,所以处处顺着她。
可如今这一家人都是什么狗头嘴脸?她又何必一直委屈着自己忍气吞声?
李母噎住:“……这,这怎么能一样呢?你是嫁到我们李家做儿媳妇的,她是我李家的女儿,身份上就不同,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母亲之前不是一直说,拿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怎么如今又不能和你的女儿相提并论了?”
李母一时词穷:“我……”
“嫂嫂,怎么我刚回来就看见你在欺负母亲了?从前你不是最孝顺的么?”
随着乍然响起的质问,这时,一个翩翩少年郎从外面走进来——他身着锦袍,腰系玉带,一副富贵公子的模样。
来人正是李墨亭的幼弟,李墨白。
不过看他的样子,象是刚刚接到消息回来的,才沐浴更衣过。昨天竟然没人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