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当初在机场追你的那几个蠢货?”贝尔摩德投去轻蔑的一瞥,在她眼中,卡瓦酒和伏特加的智商水平如出一辙。
“要不了多久,会有一个人来见你。”白酒的语气听不出波澜,“当然,那个人我们都认识,算是我们的‘老朋友’。”
“如果我没猜错,是琴酒吧?”贝尔摩德双臂缓缓环抱于胸前,语气笃定,“果然是他。”
白酒没有接续寒暄的意图,径直说道:“放在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地对你开枪,把你打成蜂窝也不为过。”
“但是”他略作停顿,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如今的琴酒已经失去太多了。再冰冷的人,心底也存着一丝温度。”
“哪怕他从不显露。”白酒的目光清澈而坚定,“只要是人,就有情感。唯独机器才会毫无感情。”
“你见到他后,告诉他是我派你去的,表示我们愿意退一步,与组织合作。”白酒平静地交代后续。
贝尔摩德听完白酒的计划,既未显露惊诧,也未流露不满,只是淡淡反问:“所以,你相信琴酒?”
“相信这个杀人不眨眼、心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的男人?”她半眯起眼,字里行间浸透着对琴酒根深蒂固的不信任。
白酒微微垂首,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声道:“我相信这次他会选择相信你,因为局势已经不同了。”
他心下承认,这又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而赌注,竟是贝尔摩德的性命。
但眼下已无他路可走,唯一的破局之策,便是打破一切常规!想要战胜“智体”,就必须踏上那条最先被理性否决的险径。
“琴酒绝不会放过你这个主动送上门的筹码,他会好好‘利用’你的。”白酒的声音低沉而肯定。
“然后呢?接下来如何行动?”贝尔摩德冷静追问,“我没有任何不满,但希望你毫无保留。”
“不必顾虑我的生死。或许,我本就是该死之人。”她的眼眸倏然低垂,语气里带着一丝宿命般的淡然,“这场任务,从来都充满未知的变数。”
“剩下的具体步骤,等上了火车我会告诉你。”白酒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坚毅,他抬手搭上她的肩头,沉声道:“但我保证——”
“你的命,永远比我的更重要。”
“这种时候,就别说这些煽情的话了。”贝尔摩德轻轻挥了挥手,纤细的指尖却温柔地拂过白酒的脸颊。
“我早就过了爱听甜言蜜语的年纪了。”她说着,手掌下意识地轻抚过自己的手臂,唇角牵起一丝淡淡的弧度,“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就给你缓解一下症状。”老黑从角落拎起一个黑色背包,稳稳放在桌面上。他粗粝的手掌拍了拍背包,“里面是给你准备的定点降落伞。”
“还有滑翔翼。”他目光始终聚焦在白酒身上,随即又从旁提起一个长条状的设备,“这个通讯器也改装过了。”
“用的是天波无线电吧。”白酒接口道。
“我们总是这么默契。”老黑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这还用你说。”白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转而问道:“具体有什么特点?我只知道个名称。”
“它和传统的卫星通讯有什么区别?”
“稳定性不如卫星,但完全是模拟信号,抗干扰能力强。”老黑对答如流,其专业程度连一旁的麦卡伦都听得面露惊诧。
“你放心,它不会被‘智体’追踪或干扰。”
“明白了。”白酒抿了抿唇,眼神变得愈发坚定,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老黑挑起眉梢,话中带着意味深长的感慨,似有未尽之言,又似单纯的嘱托。
白酒望向老黑,正欲开口。
老黑却适时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从口袋中取出一个黑色方块状、类似卡片盒的物件:“这是我昨晚从那台电脑上拆下来的硬盘。”
他将它郑重地递到白酒手中。
在白酒目光快速扫过硬盘时,老黑耐心解释道:“只要这上面残留着一丝一毫‘智体’代码的痕迹,我就能把它揪出来。”
“但是!”他刻意提高了声调,神色转为凝重,“这需要我全力以赴。我必须在一个绝对隔绝网络的环境下工作,确保‘智体’无法定位我。所以我得暂时离开一阵。”
“我明白了。”白酒点头,此刻才完全领会老黑方才话语中的深意。
“现在,”老黑长长吁出一口气,沉默了近半分钟,额头上刻着几道深纹,他极为郑重地开口,“我必须问你一个问题。”
“不是以搭档的身份,”他特别强调道,“而是作为朋友。”
“你说。”白酒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如水。
不知从何时起,笑容仿佛已从白酒的脸上彻底褪去。曾经那张洋溢着乐观与生机的面容,在经历了一次次残酷的洗礼后,只余下沧桑与沉郁。
“你的目标,究竟是什么?”老黑的语气异常严肃,目光如炬,直直看向白酒的眼底。
“除掉智体。”白酒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如同回答一加一等于二那般自然,不带任何思考便脱口而出。
“那你会杀死朗姆吗?”老黑紧接着抛出第二个问题。
“不会。”白酒的回答同样斩钉截铁,“因为他知道钥匙的真正用途。我们需要他活着——这一点我绝不会忘记。”
“那么”老黑继续追问,声音低沉而慎重,“当你与他四目相对之时”
“你还会记得这一点吗?”他凝视着白酒的双眼,“请你仔细想想。”
“其他人想的都是如何控制智体,唯独你是个例外——只有你一心想要彻底摧毁它。”老黑的言语间充满了深意,显然话中有话。
“不妨想象这样一种可能,”他压低嗓音,仿佛在揭示一个惊人的秘密,“在未来的某一种结局中,智体其实早已预见到——你会赢,白酒。”
“它在无数次的推演中,早已推演出了自己的灭亡!”老黑半眯起眼睛,语气愈发凝重,“但它却将这一真相对朗姆隐瞒不提。”
“因为它害怕了!它害怕你真的会朝着那个结局迈进!”老黑的推论有理有据,“它怕你会活捉朗姆!”
“然后逼问出那把钥匙的真正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