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是个心软的,见小姑子跟孩子们穿的单薄,又在雪天跑来跑去冻得瑟瑟发抖,便从自己的旧衣裳里翻出两身给周莺穿。
周莺不领情,“嫂子倒是穿着新衣裳,给我两身打了补丁的旧衣裳,打发要饭的呢!”
那衣裳也不过就是破了两个口子缝补了一下,比起周莺身上那件可是好多了。
柳叶被说的尴尬,只好道:“这是二娘特意给我买的,不好送人,否则她要生气的,我再去找找。”
“嫂子要真的想接济我,就把那块红料子给我,我拿回去给三娘做身新衣裳,她长这么大还没穿过那么好的料子呢,哪象你家五娘,还戴着头花,村里哪个姑娘家能这么穿戴的?”
其实周莺是想带回去给未来孙子做衣裳的,那颜色多喜庆啊。
柳叶为难:“这、那块料子是二娘买了来给兰娘做新袄子的……”
“小孩子长得快穿旧的就成,这件改改不就行了,穿那么好做什么?”
齐春红抱着女儿来找柳叶正好听见这句,她虽然不大喜欢女儿,但好歹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哪容得别人抢她的?
立刻就把料子给拿到了自己手里,“这是我闺女的,谁都别想打主意。”
说完又跑回了屋里。
周莺见快到嘴的鸭子飞了,恨不得冲上去撕了齐春红。
但没一会齐春红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两件破袄子往周莺手里一塞,“这可是我的陪嫁,便宜你们了。”
周莺被从破口处钻出来的芦花给气到了,“这种破东西你也敢给我?”
齐春红是谁,那可是谁都敢怼的人,脾气又上来了,“我说三姑,你也不看看自己穿着什么,走亲戚都穿的那么寒酸,还敢嫌弃我?爱要不要。”
“你!二嫂你都不管管你儿媳妇?这要是我儿媳妇看我不打死她!”
柳叶对此只能表示她无能为力。
周月桥知道这事后笑了好一通,这个大嫂有时候办事还真是有意思,果然恶人就得让恶人去磨。
周莺眼红这个二哥家的吃穿,别的屋子进不去,她就干脆赖在周老二屋里不走了。
这屋子多好啊,厚实的棉被,雕花的桌椅好象还散着淡淡的香味,烧了那个什么火墙走到哪都是暖洋洋的一点也不冷,那大衣柜子里也全是好衣裳,让她恨不得都搬回自个家去。
柳叶见她不走干脆留下来陪她,让小姑子独自在她哥哥屋里算怎么回事?虽然是亲兄妹,但男女有别,况且她也不放心。
有柳叶在周莺也不好下手拿东西,只能直勾勾瞧着那大木柜子,待了半天直到晚上周老二回屋待不下去了,才一手抢过柳叶纳了一半的鞋底出去了。
柳叶叹了口气,这个小姑子不好相与,从前还没出嫁那会就喜欢拿两个嫂嫂的物件,不给就撒泼,又有爷奶护着,没想到出嫁了这性子还是没改过来。
周老二自然是知道妹妹的性子,但一来是她出嫁时间久了,又那么长时间没见给淡忘了,二来想着住一天也没什么,倒是没料到会给自己找了一家子麻烦回来。
大雪一直下个不停,周莺还是妥协的换了柳叶的棉袄子,周老二也给卫庆龙翻了一件,两个大人的衣裳穿在三个小的身上太大,于是周庆周大满跟周小满又各自贡献了一件。
家里的棉袄子都是今年新做的,而之前的芦花袄子早就不再穿了,甚至是搬新宅子的时候就被打包送人了,所以跟新的也没什么两样。
所以给了一件穿的最多的就不肯再给第二件了,卫家不懂事的还嚷嚷着他们小气还要盖新棉被,眼睛直往屋里钻,恨不得进去多拿几件。
卫燕子更是对周月桥穿的胭脂色绫缎袄裙看直了眼,“二伯娘我要这件!”
柳叶知道闺女身上这件是好料子,哪舍得,但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能道:“二娘身子骨比你高,这件你穿太大了。”
“有什么关系,改改就成了!”卫燕子不依不饶,眼睛死死盯着周月桥,她不但想要那件袄裙,还想要那支珠花,可真好看!
周月桥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她身上这件是从前在王府的时候闲遐时做的,不但料子好,还绣了团字的福纹,能不好看吗?
因着家里人多,齐春红不会做衣裳,柳叶跟邹云娘平日里还要做活抽不出那么多时间来,所以她就让先做着其他人的,自己倒是没做两件新的。
今儿下了雪之前的衣裳打湿了正在烤着火,天气又冷,就拿了这件穿上,本来在自己家没什么,但却惹了别人的酸。
“这是、这不是棉布,这不会是绫罗绸缎吧?”周莺见这衣裳上的光泽跟棉布就不一样,似乎跟她在镇上看见那些个大老爷身上穿的一样,顿时惊叹道。
但很快她就皱了眉,“还绣了花呢,这一身得值不少银子吧?一个乡下姑娘又不是镇上的小姐,二嫂你也不管管,爹娘大哥大嫂都没穿这么好呢!”
柳叶也皱眉,这小姑子管的也太宽了,“这是二娘自己的衣裳。”
周小满也忍不住冲她翻了个白眼,就差再来一句“关你屁事了。”
“一个大姑娘这么能花银子以后谁敢娶?还不赶紧脱下来!”
周月桥觉得她有些莫明其妙,“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是你姑姑!你就该听我的!”
“倚老卖老在我这里不管用。”她又转头对着柳叶道:“娘,今儿晚食我在自己屋里吃。”
“好好好,都已经做好了。”
见周月桥就要去厨房,周莺大步走过去拦下她,“周二娘你竟然连长辈的话都不听,还敢这么糟塌银子,要是我闺女看我不打死你!”
“你也知道我不是你闺女,别人家的事还是少管,有空多教教你闺女别惦记不该惦记的,免得惹人嫌。”
周月桥对这些糟心亲戚真的是烦透了,前一个整天想着她的私产,这一个就想着管头管脚,她没有耐心跟这些人纠缠。
“什么别人家的事,这是我们周家的事!”
周月桥不耐烦道:“我说三姑啊,你是卫周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幺娘家哥哥家的事也要管?再说了,我的银子我爱怎么花怎么花,就是丢水里听个响也不会拿来救济糟心的穷亲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