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关!”
一声凄厉的嘶吼,撕裂了山谷间死一般的寂静。
鬼斗罗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幻影,在菊斗罗身体向后倾倒的瞬间,便出现在他身后,一把将那具摇摇欲坠的身体揽入怀中。
触手所及,是一片冰冷的虚弱。
“菊长老!”
“月关长老!”
金鳄斗罗、魔熊斗罗、宁风致所有人都惊呼着围了上来。
一张张平日里威震大陆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惊慌与关切。
他们每一个人,都发自内心地担心着菊斗罗的状况。
除了,唐昊!
他看着突然倒下的菊斗罗,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射出火焰般的急切。
不能停!
他怎么能停下!
他要是现在停了,阿银阿银就真的彻底没救了!
唐昊想大声吼出来,他想命令那个该死的菊花关赶紧起来,继续用他的本源去救自己的妻子!
可是,他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
他一张嘴,涌上来的不是声音,而是一口接着一口无法抑制的腥甜血液。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幸好。
因为在菊斗罗准备榨干最后一丝武魂本源之前,就被蓝银皇主动阻止。
他倒是没有当场陨落,却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极度虚弱之中,本源重创,命悬一线。
鬼斗罗颤抖着伸出手,探向菊斗罗的鼻息,在感知到那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后,那颗几乎要停止跳动的心脏,才重新恢复了功能。
他红着眼眶,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挚友额头上冰冷的汗珠。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在山间喃喃自语。
“月关,这蓝银皇,咱们不救了”
“我们现在就回去,给前辈赔罪前辈一定会理解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脸颊,轻轻贴在菊斗罗冰冷的额头上。
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不为外人道的脆弱。
“我不能没有你”
“是啊,菊长老!”魔熊斗罗瓮声瓮气地附和道,声音里满是焦急,
“前辈若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定不会怪罪你的!”
“没错,人命关天!前辈的任务固然重要,但同伴的性命,同样不可辜负!”
圣龙斗罗拓跋希也沉声说道。
若是换做他们自己。
或许,为了完成林枫的任务,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拼尽最后一丝武魂本源。
但是,要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菊斗罗去死,去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而死。
抱歉。
他们做不到!
这份在枫染亭的饭桌上,在一次次并肩抢食、互相炫耀中建立起来的情谊,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加深厚。
就在这时。
怀中的菊斗罗,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虚弱地摇了摇头。
他那双涣散的眸子,艰难地聚焦,望向金鳄斗罗手中那株依旧在缓缓走向枯败的蓝银皇。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
似乎还想做些什么。
然而,那株蓝银皇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就在它将彻底化为飞灰的瞬间,那股自绝生机的死亡气息,竟是奇迹般地,止住了。
它不再继续消散。
它只是停留在那里,不上不下,吊着最后一丝随时会消散的生机。
像是对这个舍命救自己的恩人,做出的最后的回应。
看到这一幕,菊斗罗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终于勾起了一抹虚弱至极的笑容。
他眼中的光彩,彻底黯淡下去。
整个人,昏死过去。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菊斗罗的脑海里,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前辈
我好像完成你交代的任务了
见状,所有人都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但他们知道,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菊斗罗本源重创,蓝银皇生机微弱,两者都还徘徊在垂死的边缘。
现在,他们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立刻!马上!
带着他们,返回武魂城!
去求那位无所不能的前辈出手!
众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默契已在心中。
“走!”
金鳄斗罗一声低喝。
下一秒。
鬼斗罗小心翼翼地将菊斗罗打横抱起,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冲天而起,速度快到了极致。
金鳄斗罗则用魂力凝聚成一个最稳固的护罩,将那株脆弱的蓝银皇捧在手心,紧随其后。
魔熊斗罗、圣龙斗罗、灵鸢斗罗所有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纷纷化作长虹,跟了上去。
他们甚至没有再多看地上那个凄惨的唐昊一眼。
“阿银!!”
看着那株被众人带走的蓝银皇,唐昊的口中,终于挤出了一声沙哑的,不似人声的嘶吼。
他激动到涕泪横流。
他挣扎着,用仅剩的独臂撑起残破的身躯,想要跟着众人离去的方向爬去。
他不能让阿银离开他的视线!
然而。
他全身魂力早已耗尽,双腿被洞穿,右臂的断口处还在汩汩流着鲜血。
剧痛与虚弱,无时不刻不再摧残着他仅剩的意志。
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也仅仅只是将上半身撑起一半。
他的极限,到了。
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阿银能复活前辈我要求他求他
无尽的悔恨与那一丝卑微的希望,在他脑海里疯狂交织,最终,他“噗通”一声,重重摔回地面,彻底昏死了过去。
当群山之间,回荡着一人绝望的悲鸣与悔恨时。
远之千里外的武魂城,教皇寝宫内。
华丽而宽敞的房间里,一片狼藉。
名贵的瓷器碎了一地。
那张由千年真丝织就的华贵蚕被,被某人暴怒之下,用牙齿硬生生咬出了好几个狰狞的窟窿。
比比东赤着玉足,站在窗边,姣好的身段在月光下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她胸口微微起伏,那双紫晶般的美眸中,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火焰。
就在这时。
“咚咚咚。”
门外,传来侍女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教皇冕下。”
比比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杀意,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与威严。
“说。”
门外的侍女身体一颤,声音愈发恭敬。
“启禀冕下,有人持持教皇令,正在殿外等候拜访。”
“说是您的故人。”
侍女顿了顿,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报出了那个名字。
“故人?”
比比东眼神瞬间眯起,杀气一闪而逝。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拥有教皇令的故人?
侍女仿佛感受到了门内那骤然降至冰点的恐怖气息,声音都在发颤。
她顿了顿,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报出了那个名字。
“他自称,大师玉小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