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徐晨说的彩街公园了吧,风景確实不错。
半个小时后,张云看著周围心旷神怡的场景,心情確实好了不少。
车辆在公园外围停下。
张云下车后,一股带著草木清香的微风迎面拂来。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绿地,精心修剪的草坪像巨大的绿色绒毯铺展开来。
一条清澈的人工河蜿蜒穿过公园,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河上架著几座造型別致的石桥,连接著两岸的步道。
“领导,需要遮阳伞吗?”
身后的白鸦问。
“不用,我都说了別跟著我。”
张云摸了摸脸,这就是他为什么不出门的原因,走到哪里都得被看著。
“那怎么行,我可是你的贴身保鏢。”
白鸦一脸理所当然的说。
“那你退到我身后十米,不,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看著就好。
再说了,我现在也不需要你保护吧。”
白鸦撇了撇嘴,“行吧,我消失。”
“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请按一下您腰间的传呼器,我会用比风更快的速度回到你身边。”
你个干特工的,这么抽象吗?
张云难得有了独处的时间,在公园里慢悠悠的閒逛起来。
公园里游人不少,但空间开阔,並不显得拥挤。
三三两两的市民在散步,或在草坪上铺开垫子野餐。
孩子们在远处的游乐区嬉戏,欢笑声隨风传来。
沿著河岸,能看到一些写生的学生和悠閒垂钓的老人。
公园角落的小吃摊有人在卖冰淇淋,空气瀰漫著青草的芳香。
张云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这样鲜活、安寧、充满烟火气的景象了。
在末日之后,目之所及儘是硝烟与尘埃。
是坍塌燃烧的城市废墟,是焦黑枯死的森林。
是荒芜死寂的边境线,也是埋葬了千万枯骨的黄沙戈壁。
像眼前这样生机勃勃,洋溢著平凡幸福的地方,在那前世几乎会被称为梦的园。
是那个年代出生的孩子,一辈子也见不到的景象。
也许,守护这份触手可及的美好,让这样的平凡得以延续。
就是他甘愿奉献出所有未来知识,忍受一切质疑与压力,也要为之奋斗的原因吧。
“真是美好啊”
张云沉浸在思绪中,沿著河畔步道缓步前行。
走著走著,两个小孩从他身后跑过。
其中一个不小心撞到他跌倒了,才三四岁的样子,一屁股坐到草地上哇哇乱哭。
“別哭了。”
张云有些不知所措,把孩子扶起来。
正想著有什么东西能堵住这小傢伙的嘴,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澈的嗓音:
“乖不哭了哦,姐姐这里有好吃的,甜甜的,给你好不好?”
一只拿著棒棒的手从张云的身侧伸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张云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愣在原地。
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熟悉到让他瞬间產生了时空错位的眩晕感。
仿佛从这阳光明媚的河畔,瞬间被拉回了某个冰冷的实验舱!
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站在他身侧的,是一位穿著浅绿色长裙的少女。
及腰的长髮柔顺地披在肩后,几缕髮丝被微风轻轻拂起。
她的眉形秀美而略长,最令人难忘的是那双眼睛,清澈如最纯净的翡翠,蕴含著一种寧静的生命力。
她微微俯身靠近哭泣的孩子,张云甚至能隱约嗅到她身上传来的一缕清新气息。
是林玉竹!
那张脸,那声音,那气息与记忆深处那个模糊却又无比深刻的身影重叠!
强烈的熟悉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没,但隨即又被一种巨大的陌生感衝击。
眼前这个沐浴在阳光下,带著温柔笑意的鲜活少女。
与他记忆中那个在阴影下无助挣扎的女孩,判若两人。
巨大的衝击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
小孩看到果,立刻止住了哭声,抽噎著接过棒棒,爬起来就跑回了不远处父母的身边。
那对父母低声嗔怪著孩子乱跑乱撞,又教育他不能隨便吃陌生人给的,吃多了会蛀牙。
张云没有去管那小孩,目光直直放在那身穿浅绿色长裙的少女身上。
他像是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忘记了该有的礼节,忘记了所有的思绪。
只剩下眼前这张生动鲜活的脸庞。
林以诀先前一直很怀疑张云和他女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係。
但他们回国已经有两个月了,张云也没有提出过要去和对方见上一面。
原因在於,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接触对方。
但其实,事实可能並不是林以诀所想的那样。
张云前世和林玉竹確实有过交集,但那绝对称不上什么好的回忆。
那时候的他心情非常复杂,连他都无法確定自己的想法。
愧疚、恐惧、排斥,以及一种难言的小心翼翼。
是愧疚於未能兑现的承诺?
是恐惧於她註定的命运?
还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悸动?
他的脑中装著太多关於未来的沉重记忆,其中关於她的部分,更是被他刻意封存,不愿轻易触碰。
他选择了逃避,以为不见,便能暂时搁置那份沉重。
但人生就是如此巧妙,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公园里,她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闯入了他的视线。
他一时只顾盯著对方的脸,像是著迷了一般,什么也不说。
林玉竹抬手,轻轻將一缕额前的长髮拢到耳后,眼神微微闪烁,避开了张云那过於灼热的视线。
“您也是来散步的吗?”
白皙的脸颊似乎泛起了一丝微红。
为了打破这尷尬的沉默,她只好先开口。
张云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態。
他迅速收敛了过於直白的目光,“抱歉,我失礼了,请问你是林玉竹小姐吗?”
“是的,你认识我?”
林玉竹看著面前陌生的年轻男子,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她没有想到只是隨便出门转转,居然会有人认识她。
但她在龙国根本没有认识的人,这里对她来说只能算是一个小时候的故乡,记忆早已模糊。
张云解释说:
“我认识您父亲,他是一位杰出的学者,非常优秀。”
听到对方提到父亲,林玉竹的戒备稍稍放鬆了一些。
“谢谢你的夸奖,那你一定是我父亲的同事了?”
张云没有否认,这个身份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
“算是吧,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