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配菜要三鲜那种丰富的，有西红柿，瘦肉，豆芽和白菜之类的但是汤底要是泡椒味的。可以吗？”李清禾眨了眨大眼睛。
陈楚听得汗颜，这不就是典型的“五彩斑烂的黑”吗？
不过
“可以。”
陈楚答应得干脆。他做菜向来不讲究什么必须死守的规矩。
有些老厨师一辈子守着师父传下来的方子，多放一粒盐都觉得是大逆不道。一些菜系之所以没落，就是因为太端着。年轻人的口味日新月异，食物这东西，吃到嘴里觉得好，那就是硬道理。
起锅。
猪肉切得飞薄，在滚水里一滑就变色，紧接着下入西红柿。这时候，加清汤，挖入一大勺红亮诱人的泡椒底料。
“嗤啦——”
西红柿的酸甜遇上泡椒的酸辣，两种截然不同的酸味在高温下碰撞，融合，最后被高汤一把那红油给激荡开来。
米线入碗，浇头盖上。
这一碗“泡椒三鲜米线”，看着既有红油的香，又有西红柿的味，色彩斑烂，香气扑鼻。
嗯，真成五彩斑烂的黑了
“好香！”
李清禾动了筷子。
第一口下去，她被呛了一下，但紧接着就是疯狂地吸入。猪肉嫩滑，吸饱了泡椒的汤汁，滋味比纯三鲜的更带劲。
没过多久，李清禾吃得满脸通红，鼻尖全是汗珠，嘴唇象是涂了口红。
她放下筷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神迷离，象是刚从一场桑拿里出来。
陈楚以为她吃完了，刚想去收碗。
“老板。”李清禾突然开口，眼神恢复了清明，“还要一碗饭，一碟红烧肉。”
陈楚的手僵在半空：“”
他看了看那只剩下汤底的大海碗，又看了看李清禾的身材，标准的高中白月光打扮，一丝肉没有。
“你吃得下吗？”
陈楚汗颜。
这是要把早饭、午饭连带着下午茶一起吃回来？
李清禾认真地点头：“刚才只是开胃，那是面食，不顶饿。我要吃饭。”
行，你是顾客，你说什么都对。
“不过，要多等一会儿，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能等吗？”
陈楚问道。
李清禾想了想，“下午不上课，可以等。”
陈楚转身回厨房。
半个多小时后。
红烧肉在砂锅里煨得软烂入味，色泽红亮如玛瑙。盛出一碟，再配上一碗冒着热气的大米饭。
李清禾端起饭碗，夹起一块颤巍巍的红烧肉，在米饭上按了按，让油脂浸润米粒，然后一大口塞进嘴里。
肉皮软糯，肥而不腻，瘦肉酥烂。
她眯起眼睛，脸上露出满足感。
“活过来了。”
“不上课的日子太好了！”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周上课太痛苦了，全是考试，还要复习，好在再过一段时间要高考，熬到现在，总算是要结束了。
陈楚正擦着柜台，闻言有些疑惑：“高中生周六不上课吗？”
“今天星期六。”李清禾扒了一口饭，含糊不清地说道。
星期六
忘了。
“对啊，星期六放假，哪怕只放一天，也还不错吧？”陈楚试图找补。
李清禾咽下嘴里的饭，摇了摇头。
“其实还好，但这周是大修。”
“大修好啊……”
话没说完，李清禾接着说道：“我们学校一个月修一次，一次修两天。不对，准确说是一天半。明天下午就要回学校上晚自习了。所以，也没那么好。”
陈楚：“”
好家伙，一个月才放一天半？
这哪是上学，这是坐牢吧？比996还要惨绝人寰。
比他高中时期还狠一点。
毕竟他高中的时候，一个月能有四到五天左右的假期。
陈楚看着她，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
难怪这姑娘要在门口蹲三个小时，难怪这么能吃。这哪是吃饭，这是在摄入碳水和脂肪抚慰受伤的心灵。
他注意到，李清禾吃饭的时候，左手边还摊开着一本掌心大小的《高中英语词汇必备3500词》。她每吃一口肉，视线就在书上扫两眼，嘴里还得无声地念叨两个单词。
太克苦了。
陈楚目光落在她敞开的外套里面，那件有些皱巴巴的白衬衫上，胸口位置印着一行蓝色的字。
虽然被油渍溅到了一点，但他还是认出来了。
第七中学。
那是本市最好的重点高中，也是出了名的“魔鬼训练营”。进了那个门，基本就是半只脚跨进了985，但代价就是把人当牲口用。
“多吃点吧。”
陈楚叹了口气，把杯子里的水给满上，默默推到她手边。
李清禾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埋头继续干饭。
就在李清禾即将扫荡完红烧肉的时候。
“陈老板！你终于开门了！”
一声哀嚎传来。
陈楚一抬头，就看见李大胜那张老脸，表情相当精彩，三分委屈，三分激动，剩下四分全是饿出来的绿光。
“这是唱哪出？”
“陈老板，我太想你了！”
李大胜一把鼻涕一把泪，几步冲到柜台前。
他早上六点多就来了！
六点多啊！想着喝口热乎的粥，结果陈楚没开门！他在风里等了半小时，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容易吗他？
毕竟陈楚就那么几天开门，有中午饭吃。
好不容易等到周末，不用送孙子去补习班，想来陈楚这儿解解馋。结果扑了个空。
他不甘心啊，回家随便对付了两口饼干，越吃越觉得亏。于是不到饭点又跑来了，这次总算是让他逮着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有饭吃了。”
李大胜抹了一把并不存在泪，眼巴巴地看着陈楚，“今天有什么？”
“都有。米线也有，饭也有。”
陈楚把那个简易的小本子递过去。
他今天能做的都写在本子上了。
李大胜看了一眼，豪气干云地一挥手，“红烧肉！青菜丸子汤！还有一份梅菜扣肉！”
陈楚嘴角抽搐，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大胜那略显干瘦，而且上了年纪的身板。
全是肉。
青菜丸子汤，虽然有青菜，但这丸子也是肉做的啊。
“老爷子。”
陈楚好心劝道，“三个大荤菜，吃得完吗？而且这油水是不是太足了点？您这血压受得了吗？”
“不多，不多也！”
李大胜摆摆手，咧嘴一笑，“太低估老头子！”
区区三个肉，他完全有能力消化干净！
陈楚见状也不多劝。
吃不完有你好看的，老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