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有虎皮铺地,两侧座椅相对而立,踏入其中,一股彪悍之意扑面而来。
陈凡不用问都知道,那虎皮之上的正位,便是这三姐弟的父亲,武威镖局总镖头,张大忠的专属。
‘传闻此人乃货真价实的雷音高手,一双逐风铁腿进可开山劈石、退可日行八百,实力只在各家入境馆主之下。
若能交手,不知能得多少经验?
不过看这情况,他似乎不在家。
就算在家,我一个初入盈身的武馆门徒,小辈身份,只怕很难请求他与我交手。’
陈凡至今还未交过野手。
他有这个打算,一击即退,远遁避开,隐藏身份赚取经验,想想都刺激。
只是担着被高手当场打死的风险,毕竟硬实力摆在哪里,打不过的人,通常也跑不过。
所以这计划被他暂时搁置,想着等自己找到一门专门跑路的轻身武学再说
张凤坐在主位下方的左一位置,安排张猛陈凡和她坐在一边,张威褚亮坐在右边。
几人坐定,有侍女端来热茶。
喝了一口,张凤也不饶弯子,直接便将前因后果摆在台面上。
“此事乃我镖局之责,我三弟承诺在先,我也早已应下,二弟不知,也给出承诺。
奈何镖局不大,所能供奉的银钱虎肉总共就这么些,也不好叫我二弟三弟无端失信于人,这才将两位请来府中,商量对策。
无论成败去留,结果如何,这三十两银子乃是赔礼,还请二位莫要嫌少。”
张凤说完,此前端茶的侍女再次出现,各自手中都端着黑漆托盘,其内红布托着银锭,在陈凡褚亮二人身侧站定。
陈凡颇为奇异的看了张猛一眼,他可没说过还有钱拿。
张猛也似有些意外,用眼神示意陈凡收下,心中有些羞愧,自己思虑不周,又让大姐擦屁股了。
陈凡也不客气,大户人家不缺银子,他可还想着租房买房,不然也不会答应来镖局挂名。
对面的褚亮和张威低声说了几句,也收下了银子。
张凤见状心中一松,收了赔礼,那便好办了。
“无论江湖武人还是入境武者,素来都以强者为尊。
挂名待遇我二弟三弟既已许下,也不便随意更改,不如二位切磋一番,胜者便得那份优厚待遇如何?”
张凤说完,一双丹凤眼分别扫过陈凡和褚亮。
这本是昨天便说好的事,张家兄弟必然也对这二人说了,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眼下不过走个过场而已。
哪怕临到门前才知道,陈凡也自无不可。
他作夜刚强化了武学境界,未盈身前更连杀戒都破了,哪里会怕区区交手切磋,只会嫌这褚亮不够强,不能让他薅到经验!
‘大环境如此,强者才有资格吃线发育!’
心中如是想,陈凡面上微微一笑,朝张凤抱拳道:“全凭张小姐安排。”
褚亮早有准备,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以城中马行的财力,他本不必挂名,血气盈身之后最多只在县衙当个差役便是。
可架不住近来异教祸乱,波及甚广。
马行镖局之类的营生需奔走四方,消息自比常人要灵通些。
祸乱四起,避无可避,说不得季江寒一声令下,城中所有雷音都要出城剿贼,连外城帮派都想着结盟,内城势力自然也有此类想法。
而马行镖局平日便有生意来往,毕竟押镖送货都需用马。
两家交情不浅,张大忠本人以及镖局的整体实力都要强些,身为独子的褚亮便被要求来镖局挂名,以明马行结盟,守望相助之志。
只等总镖头张大忠归来,褚亮之父褚柏青自会与之详谈。
‘所以对不住了兄弟,父命难违,待你输了,我便作保让你去马行挂名,当然,只是寻常待遇,毕竟你我萍水相逢,没什么交情。’
褚亮朝陈凡点头示意,心中已经替陈凡想好了后路。
他和陈凡无仇无怨,不过因缘际会需打上一场,也根本没考虑过自己会输。
毕竟昨天张威和他说了,这陈凡乞丐出身,黄下根骨,习练双形拳至今不过三个月而已。
哪怕都是初入盈身,他褚亮自幼锻体,家中以珍药异种铺路,得形意馆主悉心教导,类似于双形拳馆的李聚元。
不说尽得游身形意之精髓,也自信比寻常门徒领悟得深。
徜若这还打不过,那些珍药不是白送了?玄下根骨泡的药浴不是白泡了?
就这般,二人皆自信满满,跟随张家兄妹来到院内。
还未散去的一众镖师围成一圈,个别人甚至还嗑着不知哪里来的瓜子。
“今儿个开眼啦!
虎鹤双形,游身形意,乖乖,这可都是大名鼎鼎的入境武学,还是两个练出血气的盈身武人交手,难得一见啊!”
“那可不,咱血气盈身是因为练的武学不入流,练到顶也只能血气盈身,人家练的入境武学,血气盈身只是起点,能一样吗?”
“老周你可闭嘴吧,还武学不入流,你三十一岁耗尽家财,还是总镖头借钱给你买了株十年珍药,才堪堪盈身。
人家这可是还没及冠,除了武学,那根骨是你能比的嘛!”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说谁能赢?”
“不好说,除了二爷三爷,咱和他们都不熟,单看血气的话,我觉得跟三爷来那小子有机会。”
“血气能看出来个球,你没注意二爷带的那小子眼神不一样吗?那是见过血才有的,我出三个大钱,赌他赢!”
一众镖师沸反盈天,很是放松。
嗡嗡议论中,陈凡和褚亮下到场中,一南一北站定,彼此相距约莫三丈有馀。
以盈身武人的爆发力量来说,这是一个对方出招后足够做出反应的距离。
太远,则不好反击,太近,又太过危险。
“形意拳,褚亮,请指教!”褚亮抱拳,话音未落,盈身血焰便升腾而起,左脚虚点,一身重心前三后七,正是形意母式桩。
“双形拳,陈凡,请指教!”
陈凡有样学样,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与拳馆之外的人交手切磋。
观其血气,哪怕远不如他,陈凡也是满脸肃穆,毕竟狮子搏兔,亦尽全力!
当即两腿一分,前弓后马,含胸拔背,也站出一个猛虎下山的起手拳桩。
‘糟了!他血气怎这般浑厚!?’见其摆出拳桩,血气外露,褚亮心中猛地一沉。
这根本不是初入盈身该有血气!
任谁都不会想到,陈凡一个刚刚初入盈身的黄下根骨,根本无甚家底可言的贱籍乞丐,能在一夜之间锻压血气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