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盈身,他凭什么要这么多的供养份额?眼下父亲不在,大姐你可要以镖局为重啊!”
张威横眉立眼,一身无比雄浑的发尾血气展露无疑,张家三兄妹中,他根骨最好,性格也最像父亲。
“凭他三月盈身!双形拳法精熟!凭他潜力巨大,往后说不定能武科高中!”
张猛梗着脖子,大声反驳,他无论性格面貌都更象那已故的母亲。
剥去为了陈凡好的外衣,再剥去想在父亲和大姐面前证明自己有用的心思,他实际上只是想找个能在镖局陪他的同岁好友而已。
而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陈凡需要钱,若是不能给出远超市价的挂名待遇,陈凡选择镖局的概率微乎其微。
“哦?”张威嗤笑,“潜力巨大?三弟什么时候会还会看武人潜力了?
我那褚师弟背靠千里马行,玄下根骨,自小便以珍药药浴,虽是四个月才练得血气盈身,却是根基扎实,锻压血气守六望七。
大姐敢说他无入境潜力?”
张威心知肚明,自小药浴有些夸张,那褚亮今年十六,从小到大前后不过泡了两次十年份的珍药药浴而已,根基还算扎实。
且据他推断,褚亮最多只能锻压七次血气,锻压八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入境更是极难。
可这关系到张威在拳馆内的面子。
大姐张凤一介女流,无论手腕能力有多强,也早晚都要嫁人。
三弟张猛资质平平,至今还未盈身,等他练到力贯发尾还不知要多少年。
是以张威平日几乎是以镖局接班人自居,在形意拳馆也是广交好友,极为在乎自身面子。
毕竟当众许下诸多好处,一副镖局我做主的派头,而今食言,一旦传回拳馆,他往后还怎么混?
“别吵了!”
张凤从堆满帐目的案桌后抬头,看着脸红脖子粗的两兄弟,“武道讲究强者为尊,老二你也别争了,明日两个都叫来,当面做过一场,谁赢了这份额就给谁!”
客观来说,作为掌管镖局内务的大管家,张凤眼下的做法应该是按市价分配待遇,同时收下两位盈身武人。
但看着面上稚气未脱、还未血气盈身的三弟,张凤还是想主观一回。
‘三弟从不主动要什么,不过两个盈身武人而已。
多一个也不会让镖局成为雄踞一十三县的大势力,少一个也不会影响接活押镖。
此次便依着他好了。’
张凤自然知道,若无意外,张威就是能从父亲手中接管镖局的人。
至于张猛,在明年武科考试中出头的概率也不大,娶妻生子,帮着张威经营镖局便是他的命。
也因此,平日大多时候,无论父亲张大忠还是张凤张威,对张猛都极为宽容,更象是对既定未来的补偿。
镖局不需要不能练武的总镖头,所以在同样一眼能看到人生尽头的张凤这边,对张猛的这份补偿更显单纯,仅仅是大姐对小弟的宠爱,或是说溺爱而已。
“你生气了?”
武威镖局门口,张猛小心观察陈凡脸色,斟酌道:
“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啊,多了十斤肉干,你锻压血气所需的时间将大大缩减。
等我盈身,你我二人押镖闯荡,四处调戏大姑娘小媳妇儿,岂不快哉?”
陈凡自然没有生气。
打量着只比他大三个月,同样是才到十七岁的张猛,他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细一想来,象极了当初叫他考同一所大学的高中损友。
‘看似外向善交,实际上内心孤独,怕一个人面对陌生环境,怕重新熟悉,一个人是高冷帅哥,两个人是猖狂逗比,所以’
“生你妈的气!神神叨叨,我还当多大点事儿呢!”
陈凡率先往前。
‘不过那什么褚亮初入盈身,大概率不是我的对手。
要不干脆高调一些,给干儿子挣不挣脸无所谓,最好是能引出高手,薅上几点,不枉我来一趟’
陈凡心中计较,毋庸置疑的是,无论张猛有多少小九九,替他争来丰厚份额却是真的,也没有故意害他的动机。
所以这份情,他担了。
在这基础上,若能再为自己多薅点好处,那便皆大欢喜了。
推开镖局大门,一个比双形拳馆还大一圈的院子映入陈凡眼中。
两排插满兵器的兵器架东西对仗,院中或站或坐,围了十来人。
门一打开,靠近大门的黑脸汉子笑出一口白牙,道:
“小三爷回来啦!”
众人纷纷回头,和张猛打招呼。
张猛一一回应,而后驻足,侧身抬手,将陈凡让出,对众镖师介绍道:
“这是我拳馆师弟陈凡!往后就是咱弟兄了!”
“呀,好个俊俏小哥!再白些就好了。”
“老姚你逛窑子逛糊涂了!习武之人,哪有白白净净的!”
“也是,不过要是陈小哥不介意,我也不是不行,对了,我叫姚兴。”
众人围拢过来,吵吵闹闹,陈凡初来乍到,也不好太过放浪形骸,只能哈哈笑着。
“都吵什么!”
其声得血气加持,如雨夜雷霆,震得人双耳嗡鸣。
‘力贯发尾!’陈凡循声一看,只见一身着青色绸衣的壮实男子站在正堂门前,身形高大,长发披肩,豹头环眼,与张猛有三分相似。
在其身后,有一身着棕黄劲装的青年两手环抱于胸,与陈凡对上目光。
‘他便是褚亮?’
‘陈凡!’
二人对视,各有所思。
“大姐呢?”张猛心中不忿,收敛与一众镖师玩闹的笑容,直视张威。
张威如此做派,分明是在给陈凡下马威。
而他此前又不认识陈凡,换句话说,只是单纯的看他这个三弟不爽,是以张猛面冷声寒,也不想尊敬二哥了。
“来者是客,父亲就是这般教你们接待贵客的吗!”
张凤从右侧厢房走来,先是刮了张威一眼,恼他冠礼已过,竟还和三弟争,而后分别对陈凡和褚亮笑道:
“两位快快请进,我这二弟性子急躁,平日骄纵惯了,还请多多担待。”
“张家小姐言重了”,褚亮抱拳道。
张凤尚未出阁,称其一声小姐也算尊重,毕竟景朝之中,富贵人家的姑娘才配得上一句小姐。
而褚亮身为千里马行的少主,说来也不算突兀。
常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陈凡心中虽也不爽,看在张猛的面子上,也抱拳扯了句‘担待不敢当’,便跟着张猛进了镖局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