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头儿!”
陈凡抱拳行礼,不卑不亢。
“叫什么?多大了?”
程藏风嚼着食物,两腮微鼓,挠有兴趣的看着陈凡。
只见其身形挺拔精壮,朗目疏眉,小麦色肤色,那股子年轻朝气根本掩盖不住。
“陈凡,十七”,陈凡一板一眼的回答,也在悄然打量这‘程头儿’。
此人浓眉大眼,方脸厚唇,极其雄壮。
陈凡心中一比,这位‘程头儿’即便坐着,竟几乎比两个自己还要宽!
哪怕馆中壮入熊罴的老四葛承峰,比起他来也要小上一圈。
武功高低暂不知道,但单凭他这身材,怕是就能以一当十。
‘此方用的冷兵器,他这身材若披重甲,骑马执戟,战场上谁人能挡?’
“程凡?”程藏风不知陈凡在胡思乱想,听完陈凡自我介绍不由微微一愣,“可是禾苗程?莫不是我本家?”
“耳东陈,平凡的凡”,陈牧这才知道,这人是前程的程。
程藏风只随口一问,也不以为意,又对张武阳道:“既是双形拳馆弟子,那武阳你便先带着他。”
张武阳抱拳应是,自带陈凡出了房间,去库房领取差役皂衣、朴刀等事物。
在这过程中,陈凡也从张武阳口中进一步了解了县衙差役的境况。
原来这县衙所有差役,无论捕头还是寻常差人,都来自城中七家入境拳馆,只不过武道境界高低不同,所任职务也不同。
血气盈身者,便是寻常差役,而入了力贯发尾,便可由尉司授任捕头一职,每月黑羽鸡份额增至两斤。
须知那黑羽鸡乃官府异种,血气同补,一斤便堪比一株十年份的珍药。
只此一点,无需其他激励措施,只要想更近一步的盈身武人,自会争先恐后的立功。
陈凡推己及人,这普天之下,怕是没有哪个盈身武人不愿更进一步的。
毕竟这泱泱景朝,武道修为便是一切!
美人美酒、钱财权利,修为够高,武功够强,全都唾手可得。
而为防止各家武馆在县衙之中拉帮结派,县衙统管差役的尉司便将各家武馆门徒打乱重组。
程藏风便是断江刀馆首徒,盈身血气锻压七次,去年一月踏入力贯发尾。
其手下多是双形拳、断江刀、金衣馆等三家武馆中的盈身门徒。
陈凡抱着从库房领取的衣物朴刀,跟在张武阳身后,听他介绍捕快现状,不由问道:
“如此说来,那岂不是有七班捕快?”
张武阳点头,各家拳馆皆由首徒担任捕头,的确分了七班。
各班捕快六到十人不等,年龄大多在及冠前后,也有年岁较大的。
如今有陈凡添加,程藏风这班差役便达到了八人。
“程头儿性子豪爽,嫉恶如仇,最是容不得偷奸耍滑之人,你招子放亮点,徜若被罚,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张武阳深深看了一眼陈凡,便不再多言,带他回到了程藏风所在的班房。
二人刚坐稳,便听程藏风在指派今日任务。
“尉司有令,祭身教妖人作乱多日,首恶未除,眼下更有蚕食县城之趋势,我等需巡游四方外城,一旦发现妖人踪迹,先以血雀传讯,可就地格杀!
佟辉,你带一个兄弟巡东外城。
张武阳,你便带你这小兄弟巡南外城。
徐景,你去西外城。
丘松北外城。”
除捕头外,一班八人,正好分了两人一组,巡守凤凰县四方外城。
陈凡换好衣裳,只觉世事无常,又妙不可言。
这才区区三个月,他就成了昔日只敢远远看一眼的官差大人,并且还要回南外城抛头露面。
‘就地格杀?我若闯入外城帮派之中,将帮主揪来杀了,说他是祭身教奸细,又死无对证,岂不是拿我没办法?’
片刻后,陈凡老实了。
因为就地格杀还有一个前提,是‘先以血雀传讯’!
在他向张武阳不耻下问后才知,那所谓的传讯血雀,乃官府特有的血气秘法。
全称为子母血雀法,他在库房领到的一干事物之中,便有一本薄薄的、由熟宣装订而成的书册,其上便记载了这子雀秘法。
依照张武阳所言,此法习练简单,最易上手。
练成后需回到县衙,将自身一缕血气以秘法导入程藏风体内那只总雀之内,往后即便相隔十里,以血雀传讯之后,亦能瞬息收到。
“这是简化版,只能复盖十里,传闻县尉大人手中有能传讯郡城的血气秘法,未曾见过,我也不知真假。”
陈凡听完啧啧称奇,有种开了眼的感觉。
今日之前,他从未听过武人血气还能打视频电话。
是的,视频!
这血雀秘法一经施展,可将施术者眼中看过的前十息画面截取,传至总雀之内。
‘人造局域网吗?好个武道,也不知还有其他什么功能’
有此先例,陈凡在赶路途中多次询问张武阳,免得经验不足触犯了不知名的规矩。
张武阳满脸不耐烦,或是闭口不言,或是简单敷衍。
陈凡也不尴尬,反而笑吟吟的,一口一个二师兄。
若是需要,他甚至能说上半刻钟不带重复的祝福好话。
没有半分天赋,全是他在一年要饭生涯中辛苦磨练的真本事。
也是这般缠着问陈凡才知,原来县尉季江寒带了五班差役外出,捕杀那祭身教首恶,只留了程藏风和钟乘龙两班人马在县衙听调。
而近一个月的任务,大多是在外城巡街和守卫县衙这两个。
在尉司的安排下,程藏风和钟乘龙两组轮流巡街,今日正好轮到程藏风带领的差役巡街
二人刚从南门出了内城,远远便听有吹锣打鼓之声传来。
复行十馀丈,南外城长街拐角处,一支十来人的送葬队伍出现。
陈凡注视着,忽而眉头一挑,那披麻戴孝的三五人中,他认得其中一人,正是南外城唯一一家医馆的老板娘。
见其神色哀痛,陈凡便知道那棺材之中躺着的,大概率就是那楚姓郎中了。
纸钱飘飞,张武阳神情冷硬,一手按着腰间朴刀,带着陈凡走过送葬队伍,走街窜巷。
陈凡全程眉头紧皱。
天下谁人不死?任你倾国倾城、神功盖世,都难逃化为一抱黄土的命运。
可最近这段时日,各方外城的民众似乎也死得太过频繁了些。
丧事随处可见,纸钱飘落如雨,好象家家户户都在死人一般。
‘听说是有疫病横行,可为何内城无事?
唉不管了,等此次休沐我便租房,先让那两孩子搬到内城再说。’
陈凡心中自有打算,而今他已血气盈身,挂名镖局,每月都有进项,买不起内城几进几出的大院子,租上一间独院倒是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