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黑色练功服,陈凡在钟乘龙的指点下绑好袖腿。
看着前胸用黄线绣上的、拳头大小的虎头,又反手摸了摸后心位置同样大小的黄鹤,陈凡脑海中莫名浮现出龟仙人的标志。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师弟好生俊俏,不过过几日就得晒黑了,哈哈哈”,钟乘龙自说自笑。
陈凡根本不知道笑点在哪里,往后也还要靠钟乘龙教拳,也只能礼貌性的笑了两声,而后直接问道:
“大师兄,我什么时候开始学拳?”
成功拜入双形拳馆,陈凡自然高兴,可心头的大石也只放下了一半。
其馀人学不成也就学不成了,最多感叹一句不是学武的命,而后回家继承家业。
可陈凡要是不能在三个月之内练成锻体第一境血气盈身,便不能挂名挣钱。
还不上那六两银子,刘三可是真能要了他的命!
最重要的是,他受够了唯唯诺诺、被人欺负压榨的生活。
所以时间不等人!
除开郑折柳所说的‘三个月内血气盈身可正式拜入拳馆’这一好处。
他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只要血气盈身,便可在内城富商、镖局、青楼等等势力之下挂名,每月都有数两银子的进项。
至于在县衙处的差役挂名,则是县衙对各家武馆的强制要求,按陈凡的理解,算是景朝徭役的一种。
而各家武馆中未达血气盈身的学徒,甚至连服徭役的资格都没有
陈凡身侧,钟乘龙听罢笑着摇头,道:
“师弟莫急,学拳与孩童长大一般,是水磨工夫,得靠时间慢慢磨练。
况且师弟你这身板底子,也忒弱了。
莫说站桩,便是站在太阳底下什么也不干,估计也撑不过一个时辰。
郑师常说,天下武学,无论拳脚刀剑、斧钺钩叉,这第一步都是要练力。
力练足了,才能有足够的精力支撑凝气生血。
师弟你这身板,嗯,还差许多。”
陈凡听明白了,身怀【狭路相逢勇者胜】,他恨不能当场动手与钟乘龙切磋一番。
可也清楚知道他这身板,对于辖制一馆俗务的大师兄来说,与枯枝朽木无异,大概率是挨着就折、碰着就碎。
“师弟莫慌,三个月呢,馆内不说顿顿鸡鸭,猪肉米饭是管够的,一日两餐,只要师弟能吃,很快就能养壮了。
便是生不出血气,馆中三个月的餐食也能抵上数两银子,到底是不亏。
眼下急不得,我先领师弟你到处转转,认认人。”
边说着,钟乘龙带着换完衣裳的陈凡在院内转了起来,象个导游一般,边转边解说:
“这里是茅房、那里学徒睡的大通铺、拐角就是拳馆正堂和郑师卧房、平日无事不可乱进
巳时了,人应该齐了,走了师弟,我带你去认人。”
不等陈凡拒绝,钟乘龙便开了房门,自顾朝院内走去。
跟在后面的陈凡凝神一看,院子里的人果真多了许多,细细一数,足足二十三人。
许是听他低声数数,一直乐呵呵的钟乘龙驻足扭头,等陈凡与他并肩,才道:
“拳馆在县衙登记造册的弟子共有二十三人。
其中郑师的正式弟子算上我合共六人,加之师弟你,学徒一共十七人,内城外城都有。
今日该老四老五去县衙轮值,只能明日再认了。”
说着,钟乘龙在那举石锁的黝黑汉子前驻足。
“这是你二师兄,张武阳,武道的武,太阳的阳。
武阳,这是今日刚入门的师弟,叫陈凡。”
陈凡抱拳见礼,“见过师兄。”
张武阳动作不停,面上汗珠如滚豆,双手将重逾百斤的石锁举过头顶,又缓缓放下,才闷声‘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陈凡这个人。
“你二师兄就是这闷葫芦的性子,不必在意。”
陈凡当然不会在意。
真要自尊心那么强,他早就饿死在外城了。
当即又是一个抱拳礼,跟上钟乘龙。
院子东南角,一名正在站桩的赤膊青年身形匀称,虽不如张武阳那般粗壮,却也是块垒分明,充满力量感。
在其身前,钟乘龙再次驻足,上下打量那赤膊青年一番,惊呼道:
“啧聚元了不得啊!
气息绵长、不动如山,双目心焰外露,这是快见血的征兆!”
赞叹一声,钟乘龙扭头对陈凡道:
“这是你六师兄李聚元,金利钱庄的少掌柜。
入门比陈师弟你只早了一月时间,桩就站成了,真如郑师所言,是百年难遇的武道大才!”
陈凡初入拳馆,既不知那‘快见血’什么意思,也不知一月桩成是意味着什么。
只好跟着佯装惊叹,抱拳见礼。
未料那李聚元目不斜视,好似未听到一般。
‘这么傲的吗?’
陈凡刚生出这般念头,就见钟乘龙瞪眼细看一阵,好似发现什么似的惊叫一声,转身大步奔向郑折柳所在,边跑边喊。
“郑师!六师弟要生了!”
陈凡只觉眼前一花,连身形都看不清,一个时辰前才收下他二十两银子的郑折柳便已出现在身旁。
准确来说,是出现在李聚元身前。
“好小子!神力天生,仅是站桩便能凝生血气!”
郑折柳神色振奋,好似见到宝物一般,看也不看身旁的陈凡。
只见他眯着眼在李聚元身上打量一阵,忽而眸光一凝,并指如剑,在李聚元膻中猛然一点。
陈凡双目圆瞪,他离得最近、看得最清,只这发力一指,因速度太快,竟生出了道道残影!
一众学徒都围拢过来。
陈凡看不懂,见钟乘龙暂无心思理他,便退到一旁,斟酌片刻,随意寻了个面善青年,凑近道:
“六师兄入境了?!”
那未穿练功服的青年看起来不比陈凡大多少,当即眉头一挑,见他穿着本门练功服,才历声纠正。
“你在说什么胡话!这是见血了!
他入馆不到一月,甚至连拳架都没学全,便直接见生血气,不愧是百年难遇的玄中根骨!”
陈凡恍然大悟,那钟乘龙边跑便喊‘生了’,他还以为生了个什么,原来站桩站出血气了。
陈凡再次融入人群,四下扫了一圈,在不凡眼的角落选了个发及耳垂、比他还高出半头的高大身影,凑近道:
“了不得啊,玄级中等根骨,再练一个月,六师兄不得入境了!”
那高大身影‘嗯?’了一声,侧脸看向很是自来熟的陈凡,张嘴出声,声音却与身形极度不符,更显细长、柔和。
“入境难,难于上青天。
需使血气盈身,练得力贯发尾,奏响血肉雷音,方可一窥通脉入境。
李聚元玄中根骨,也仅是相较于其馀门徒来说机会更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