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光头和他的打手们,像一群被飓风吹傻了的土拨鼠,抱着头,瑟瑟发抖。
下一秒。
数道粗壮的黑色绳索,从盘旋的钢铁巨兽腹部猛地抛下。
紧接着,十几道身着黑色作战服、戴着战术头盔的身影,如同鬼魅,沿着绳索急速滑降!
他们的动作快如闪电,落地悄无声息,瞬间在车间内散开,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包围圈。
冰冷的枪口,对准了每一个手持钢管的打手。
为首的一名队长,身形如铁塔,他稳稳地落在林振华面前,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刀削斧凿般的脸。
他对着林振华,一个标准的军礼。
“林院长,李铁军队长奉校长之命前来支援,我们来晚了。”
林振华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那名安保队长转身,目光扫过已经吓得瘫软在地的马光头。
他没有怒吼,也没有威胁。
他只是缓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刚才说。”
队长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扎进马光头的耳朵里。
“要用哪只手,废掉我们院长的手?”
马光头的身体,猛地一颤。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裤管,流淌下来,在满是油污的地面上,留下了一滩腥臊的痕迹。
“我……我错了……”
他再也撑不住,双膝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涕泗横流。
“爷爷!神仙!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是人!”
他一边哭嚎,一边疯狂地用自己的脸抽打着地面。
“砰!砰!砰!”
然而,林振华看都没看他一眼。
安保队长也同样无视了他的表演。
林振华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这场闹剧,他整理了一下自己一丝不乱的衣领,绕过跪在地上的马光头,走向旁边一个吓得面无人色的工人。
“张铁柱师傅,在哪?”
那工人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指向车间最深处一个用木板隔开的小单间。
林振华径直走了过去。
安保队长则对着手腕上的通讯器,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下令。
“目标已控制,现场清理。”
“通知地方单位,以非法拘禁、敲诈勒索、持械伤人未遂罪名,过来领人。”
“是!”
身后,传来一片钢管落地的“当啷”声和鬼哭狼嚎的求饶声。
但这一切,都与林振华无关了。
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身材佝偻,满身油污,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的男人,正对着一堆废旧零件发呆。
他听见动静,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茫然和畏惧。
林振华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此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笑容。
“张铁柱师傅。”
“我叫林振华,海城科技大学的。”
“我来,是想请您跟我一起,去造一些……能让世界记住的奇迹。”
半小时后。
巨大的军绿色直升机,再度呼啸着升空,消失在西北灰蒙蒙的天际。
机舱内,林振华给张铁柱递过去一瓶水,然后拨通了钟振国的电话。
“老钟,我这边……成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挖到宝了!一个天生的结构鬼才!”
电话那头,传来钟振国同样激动的声音。
“太好了老林!校长知道了肯定高兴!”
林振华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云层。
“老袁那边怎么样了?西南的大山里,不好走吧?”
与此同时。
龙国,西南。
连绵不绝的十万大山深处,一个泥泞不堪,几乎与世隔绝的寨子里。
一间昏暗潮湿,散发着烟熏火燎味道的土坯房内。
农学院院长袁北山,正对着一对满脸警惕的夫妇,急得满头大汗。
他身后,一个扎着马尾,皮肤黝黑,但眼睛亮得像星星的少女,正怯生生地从门后探出半个脑袋。
她就是翠花。
“乡亲!老哥!我再说一遍!”
袁北山苦口婆心地解释。
“我们真的是大学的老师!不是人贩子!”
翠花的父亲,一个干瘦黝黑的男人,手里死死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堵在门口。
“滚!”
“你们这些城里人,没一个好东西!就是想来骗我女儿出去!”
翠花的母亲也跟着尖声叫道。
“我们不信什么大学!天才不能当饭吃!”
袁北山身后的年轻助教,拉了拉他的袖子,压低了声音。
“袁院长,跟他们说不通的,我们还是走吧。”
袁北山一摆手,看着门后翠花那双充满渴望的眼睛,心有不甘。
“老哥,你听我说,你女儿的未来……”
“未来?”
翠花的父亲忽然放下了菜刀,他上下打量着袁北山一行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的光。
他伸出五根枯瘦的手指。
“想带我女儿走?可以!”
“五十万!”
“一分都不能少!这是她的彩礼钱!”
“什么?!”
年轻助教惊叫出声。
“你们这是敲诈!是卖女儿!”
袁北山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男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家人,简直不可理喻!
他看着那男人贪婪的嘴脸,又看了看门后翠花那黯淡下去的眼神,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或许,真的该放弃了。
就在这时,他的卫星电话,响了。
是钟振国打来的。
袁北山走到屋外,深吸一口山里微凉的空气,接通了电话,语气充满了疲惫和失望。
“老钟……我这边,可能要失败了……”
他三言两语,将翠花父母索要五十万天价“彩礼”的事情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随后,钟振国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老袁,王校长的原话。”
“你现在,打开免提,走回那间屋子。”
袁北山一愣,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他举着电话,重新走进了那间昏暗的土坯房。
翠花的父母,还有围在门口看热闹的村民们,都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他。
下一秒,一个年轻而平静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耳边。
“五十万,打过去。”
“另外,以海科大的名义,再捐赠五百万,给村里修路,盖一所小学。”
“这路,这学校,必须以翠花的名字命名。”
电话里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做出了最后的宣告。
“告诉他们。”
“我们买的,是一个天才的未来。”
“不是他们女儿的婚事。”
整个土坯房,整个寨子,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翠花的父亲和母亲,脸上的贪婪和嘲弄,瞬间凝固。
他们张着嘴,像是被雷劈中的蛤蟆,一动不动。
门口所有看热闹的村民,脸上的表情,全部变成了匪夷所思的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