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会议室里，争论的声音激烈地回响。
一位肩章上缀满将星的老将军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们怎么能把国家的安全，寄托在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身上？万一他有其他目的怎么办？万一他被西边的自由联邦策反怎么办？”
另一位穿着中山装的文职高官立刻反驳：“但是，将军，我们有选择吗？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我们的常规武器对那种怪物根本无效！战士们的牺牲你看不到吗？”
“那也不能饮鸩止渴！”
“这不是饮鸩止渴，这是目前唯一的解药！”
王铁山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走到巨大的电子屏幕前，屏幕上正循环播放著林祖的个人资料和他在战场上的所有行为录像。
“根据我们连夜做出的分析，这个林祖，有几个非常明显的性格特征。”
他指向旁边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心理测写报告。
“第一，他极度渴望被关注和崇拜。你们看他在战场上的表现，刻意摆姿势，刻意说那些话，甚至在最后一击时选择了视觉效果最夸张的方式。这不是一个低调内敛的人会做的事情。”
会议室里的人都沉默著，看着画面里林祖那张扬的姿态。
“第二，他给自己取名‘祖国人’。”王铁山继续分析，“这个名字很有意思。它说明他在刻意营造一个正面的、属于我们夏国的英雄形象。无论这是他的真心，还是某种伪装，至少说明，他在意自己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他需要这个身份。”
“第三，也最最重要的一点。”王铁山加重了音量，“他离开前留下的那句话，‘让他们准备好足够的诚意’。
“他这是在向我们要价。他非常清楚自己有讨价还价的资本，而且他毫不掩饰，敢于直接开口。”
一名年轻的情报部门官员站了起来，补充道：“我们调查了他的过去二十五年的全部履历。一个月薪四千的普通公司职员，生活拮据，没有女朋友，社交圈子非常小，几乎是个隐形人。这样的人，突然获得了神一样的力量，心态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是必然的。”
王铁山沉声道：“换句话说，他现在极度享受这种从社会底层，一跃成为超级存在的感觉。他渴望金钱，渴望美女，渴望权力，渴望所有人的仰望和奉承。”
“这既是他的弱点，也是我们的突破口。只要我们能给够他想要的条件，他有极大的可能会为我们所用。”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激烈的讨论。
“给他高官厚禄？这会养虎为患！一个不受控制的超级个体，一旦欲望膨胀，会比那个怪物更加危险！”
“可不给他，他就会变成一颗随时可能倒向敌人的定时炸弹！自由联邦要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他们会开出什么样的价码，你们想过吗？”
“必须将他置于严密的监控之下！”
“监控？谁去监控？怎么监控？派人跟着他？他一秒钟就能飞到大气层外，你怎么跟？”
最终，总指挥长站了起来，他的决定终结了所有的争论。
“成立专门的‘祖国人联络小组’，由王铁山部长亲自负责。”
“我们的原则是——争取，拉拢，但也要有所保留。看书屋暁说枉 埂辛醉全先满足他现阶段的需求，稳住他，将他绑定在我们的阵营里。至于未来的事，未来再说。”
林祖正躺在那张快要散架的破旧沙发上。
手机屏幕的光映照着他那张写满了兴奋的脸。
他正在飞快地刷著社交媒体。
果然，关于“青藏高原大规模军事演习”的新闻已经刷屏了，官方通告写得滴水不漏。
但评论区里，到处都是质疑的声音。
“什么演习能把天都捅个窟窿？我家就在那附近，震感跟八级地震似的。”
“我有个朋友在那边当兵，今天突然失联了，只在失联前发了两个字：怪物。”
“楼上的别传谣，小心被请去喝茶。”
“我也有个远房亲戚在军队，说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金光闪闪的，一拳就把山打没了。”
林祖看得饶有兴致。
看来官方的封锁能力也不怎么样嘛。
就是可惜了，这么帅的出场，居然没有一张清晰的照片流出来，真是遗憾。
就在这时，林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的超级听力，穿透了楼下嘈杂的市井声，精准地捕捉到了几声压得极低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还有对讲机里传来的电流声和低语。
“目标建筑已锁定。”
“a组b组就位，封锁所有出口。”
“狙击点已确认，重复，狙-击-点-已-确认。”
林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他慢悠悠地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了那扇满是污渍的窗户前。
楼下狭窄肮脏的巷口，四辆黑色的、崭新的红旗轿车悄无声息地停著，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挺拔的男人，正以极高的效率迅速清空并封锁了周围的区域。
来得还挺快。
而且，还带了狙击手？
真是有趣。
门外响起了一阵非常礼貌的敲门声。
“咚，咚，咚。”
一个沉稳的男声隔着薄薄的木门传来：“林祖先生，您好。我是国家安全部的王铁山，能占用您几分钟时间，和您谈一谈吗？”
林祖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视线穿透了门板，看到了门外站着一个五十多岁，气质威严的中年男人。男人身后，还跟着六个穿着同样西装，但腰间明显鼓起，浑身肌肉紧绷的警卫。
他故意等了足足三十秒，享受着门外那份压抑的安静。
然后，他才懒洋洋地开口。
“进来吧，门没锁。”
王铁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门。
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他微微蹙眉，但他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踏入了这个狭小、昏暗、杂乱得像垃圾堆一样的房间。
王铁山率先伸出手，脸上堆满了标准的、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官方笑容。
“林先生，很荣幸能见到您。您今天在青藏高原的英勇表现，国家和人民都不会忘记。”
林祖只是懒洋洋地抬起手，轻飘飘地和王铁山那只有力的手掌碰了一下，便立刻松开。
然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重新躺回了那张破沙发上，甚至还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他指了指旁边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小板凳。
“坐。”
王铁山身后的警卫，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怒意，但被王铁山用一个眼神制止了。
王铁山没有坐，他只是站在原地。
“王部长是吧？”林祖拿起被丢在一旁的手机，自顾自地刷了起来，甚至没有抬头看对方一眼。
“有话直说，我这人不喜欢绕弯子，时间宝贵。”
这种轻蔑的态度，让王铁山心底的火气升腾。但他几十年的养气功夫，让他完美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维持着礼貌。
“是这样的，林先生。鉴于您在对抗不明生物时，所展现出的非凡实力，国家高层经过慎重讨论，希望能与您创建更深入的合作关系。我们可以为您提供这个国家所能提供的、最优厚的待遇”
“多优厚？”
林祖突然打断了他。
他放下了手机，抬起头。
那双眼睛里，闪烁著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贪婪光芒。
“说具体点，别跟我来虚的。”
“钱？官职？还是别的什么？”
这种直接到近乎粗鄙的态度，让王铁山内心感到一阵鄙夷。
但同时，一股莫名的放心感，也油然而生。
鄙夷这个人的贪婪与浅薄。
放下他的贪婪与浅薄。
因为一个贪婪的人，一个有明确欲望的人，就一定有弱点，也一定有价码。
有价码，就可以被利用，可以被控制。
总好过一个无欲无求的圣人。
王铁山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真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