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闻言,眉头微蹙。
他深深看了馨月一眼,点头道:“好!”
要不了多久便是柳映雪大婚之日,吴泰鸿身为外祖,肯定会前来见证宝贝外孙女出嫁的。
若有什么话,完全可以等到抵达府城后再说,完全没必要绕这么一圈子借馨月之口转述。再加之萧容鱼给信的时间,信中的内容……
想到近来种种,江浔心中也不由浮现了一个念头。
但在馨月告知吴泰鸿所带之话前,这终究只是一个毫无依据的猜测罢了。
两人就这般从刺史府门前走过,沿充斥小贩叫卖声的街头一路前行,直到来到街头一处相较僻静的地方,馨月方才停步,面向江浔道:
“鬼医前辈不会来了。”
“他说……萧小子,你这混帐玩意儿虽然让老朽异常恼火,但你对雪丫头的关心和照拂也是实打实,故而在老夫外出寻药这些时日,雪丫头和草庐便托付给你了,紫金花酿也特地多酿上了几坛,平日省点喝。”
江浔眉头紧皱,“没了?”
馨月摇头,“没了。”
“那为何要在今日你快抵达的时候才让容鱼姐给我信?”
“因为我今日才到。”
江浔沉默了好会儿,手指也在袖口下意识摩挲。
“继续走吧,看中什么买便是,我付钱。”
“行。”馨月点头。
话虽如此,但她并未真去挑选购买什么东西,仅仅是与江浔在城中逛上会儿后,便一道回了刺史府。
‘看来得去趟鬼医居了。’
安排好馨月住处,江浔锁眉走向萧容鱼所住小院。
吴泰鸿托馨月带的话并不寻常,不来参加柳映雪婚礼一事,柳家应该也在自己收到信时得知了消息。
此事,本就不正常。
因为吴泰鸿太喜爱柳映雪这个外孙女了,哪怕有天大的事,他也会暂且搁置,待目睹柳映雪完婚后,才会去做,怎可能为了寻药便不来?明显是在借此在暗示。
其次,吴泰鸿对自己恼火,以混帐玩意儿相称的缘由,江浔也知晓,无非是和当年柳映雪倾心自己有关,但自从柳映雪遇见阮晟,吴泰鸿便再没甩过脸色。还有紫金花酿……除当年初入江湖时,柳映雪偷偷给自己装了一葫芦外,也再未喝过。
现如今吴泰鸿旧事重提,无不在指向问题出在柳映雪大婚,指向那个自己曾偷偷瞧过,觉得为人挺不错的阮晟。
托付鬼医居,其中定是有东西留下。
还有萧容鱼,江浔总觉得自己这个有些不太对劲的义姐知道些什么。
思绪转动间,萧容鱼院子也到了。
“少爷。”
院门前两个丫鬟福身行礼。
“你们怎守在此处了?”江浔问道。
因萧容鱼深居简出的缘故,小院自他归家后仅来过一次,那时这两个丫鬟虽然也没有贴身伺候,却也守在房外,并非如现下般立在院门口。何况前不久萧容鱼还向自己转交信缄,去寻母亲来着,丫鬟按理也应当在院内随行听命。
“回少爷,小姐她炼化功力到了关键时刻,需要足够清静,故而才让奴婢二人远离些,莫要入了感知范围。”
‘又开始炼化功力了么,怎这么着急?’
‘她不是出关连一个时辰都不到吗?’
江浔愈发觉得蹊跷,当即便举步迈入了院门。
萧容鱼所住小院比他所住的院子稍大些,也更精致典雅,不过大体布置却没有差别,江浔很快便已来到卧房近前。
“馨月住处安排好了?”
人还未走到门前,萧容鱼声音便率先响起,紧闭的房门也被真气卷动自行打开。
“恩。”
江浔应声,步履不停。
迈入房间刹那,正好瞧见盘膝坐在床榻上收功的黄裙女子。
相比转交信缄时,此刻的萧容鱼那种气质变化,近乎和换了个人没什么两样,一举一动都似充满魅惑之感,摄人心魄。
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也强烈到已经不似感觉了。
“容鱼姐,那位前辈究竟修炼是什么武功,你怎就象是变了个人……”
江浔眉头皱得很紧,他已经不再认为那是秘法的问题了,而是功力的影响,这种影响几乎已经不象是凡俗武功该具备的。
“幻梦天书,待我将功力尽数炼化后,一切便会重归常态。”
萧容鱼笑吟吟起身走来,由此逸散的极强魅惑之意,使江浔不得不将目光移开,偏向了另一侧。
“你来寻我,应该是想问那封信,还有知道些什么吧?”
走到桌前坐下,萧容鱼坐下倒上两杯茶水,并将其中一杯推到了江浔近前。
“不错。”江浔坦然应声落座,“我问馨月为何今日才将信给我,她说,她今日才到,但我却不信仅仅于此。”
萧容鱼笑道:“今日将信给你缘由,是因为今日是吴爷爷的动身之时。”
“今日动身?仅此而已?”
江浔将杯中茶水饮尽,把玩着空杯问道。
“若不算馨月今日才抵达的话,仅此而已。”萧容鱼拍开那只把玩空杯的手,又提壶将之斟满。
“那容鱼姐你所知的是?”
“映雪从未变心。”
萧容鱼此话一出,江浔就宛若受惊了的兔子般,蹭地下站了起来,脱口道:“不可能!”
“若映雪依旧,那她又怎会情钟阮晟?”
“并且她与阮晟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我皆是一清二楚,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她对阮晟的心思,也非掺杂任何勉强、不甘,怎可能在情钟阮晟之际,心中还同时装着我?”
“我虽不太擅长儿女情长,却能在那层窗户纸捅破后,感受的到映雪看我眼神变化。”
“如今的我在她眼中,仅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世兄罢了。”
“而阮晟,则成了她眼中唯一……”
萧容鱼摇摇头。
“我也不知。”
“半月前,吴爷爷的飞鸽传书,便是这样说的。”
江浔闻言,脸色不住变幻,脑海也再度想起了馨月转述的那番话。
“那她……”
江浔深吸口气,将手中茶杯捏得嘎吱作响,好似下一瞬便会崩碎,化为齑粉般。
他不懂,柳映雪既初心未变,那又怎会‘情钟’阮晟?还并非装出来的?
阮晟又是怎么让柳映雪‘移情’,时隔三年才被吴泰鸿察觉?
吴泰鸿又是如何察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