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8日，距圣火节3天。
城中心早已装点得红红火火，广场中央牵起细密红线，半空悬满艳红旗帜与圆胖灯笼，连串的糖果挂饰随风轻晃；地面规整排布着数十座圣火台，青石台面上落着薄雪，映得红光愈发鲜活。
街头早已热闹起来，杂技艺人口吐烈火引得阵阵喝彩，货摊前摆满圣火节专属的绒花、福牌，往来行人摩肩接踵，家家户户贴起红纸楹联，老少换上簇新红衣，暖意裹着节庆气息漫遍全城，热闹得堪比年节。
李家小院里，积雪堆了半尺深，李红带着儿女裹着厚棉袄清理雪堆，这几日突降的大雪连下不停，院角的槐树枝桠都压弯了腰。
“财源滚滚，福气来来！”萌萌捏着红联站在小板凳上，踮脚往房门框上贴，寒风刮得小脸通红，鼻尖挂着细密的小鼻涕，抬手胡乱蹭了蹭又继续忙活。
傻愣愣的李想握着小扫帚扫雪，扫着扫着却突然定在原地，眼神发直望着院角，竟透出几分凝神思索的模样，不象往日那般浑噩。
李红见状，还当他站着犯困，悄悄攥了个小雪球，抬手一抛，精准砸在他后脑勺上。
李想猛地回神，转头见是母亲，立刻咧开嘴露出憨憨的笑。李红被他逗得朗声笑，笑意落尽时眼底却漫上几分怅然——若儿子没有这痴傻症，该是何等灵俐模样。
“咚咚咚——”院门外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打断了院里的暖意喧闹。
李红擦净手上的雪渍，快步走去开门，门外立着位老者：一身素白衣衫单薄得衬不住寒冬，头戴旧斗笠压得极低，遮去大半面容；背上背兜鼓鼓囊囊，盖着块脏污抹布，手里拄着根比人还高的粗木棍，鞋面沾着泥雪，瞧着象是长途跋涉而来。
更奇的是他肩头，立着一只黄羽小鸟，眼瞳亮得通透，竟似有灵性，绝非寻常禽鸟。
李红心头掠过一丝异样，却仍礼貌问道：“你好，请问找谁？”
“叼扰施主，在下远道而来，口干舌燥，想讨碗水喝。”老者声音沙哑，像枯木摩擦般粗粝，却透着几分沉稳。
“不麻烦，您稍等。”李红见过往讨水的路人不少，没再多想，转身往厨房去舀凉水。
老者对着她的背影轻施一礼致谢，待厨房门合上，缓缓抬了抬斗笠，肩上的小鸟叽叽喳喳叫着，挥舞着翅膀指着李想。
老者轻拍小鸟头，示意它安静一点，小鸟捂着头，也不在叽喳叫。而老者目光落在院中傻笑的李想身上。此时李想正盯着鸡鸭抢食、小灰酣睡的模样，手里攥着团雪，嘴角挂着傻气笑意。
下一秒，老者指尖悄弹一粒细石，轻擦过李想骼膊。李想疑惑抬头，正对上老者的目光，老者左眼突然亮起淡金微光，数缕金色气流如细丝般飘出，缠向李想眼底。
金光转瞬即逝，李想骤然僵住，眼神变得空洞涣散，身子像被无形锁链缚住动弹不得。老者正借这目光，竟潜入了精神领域。
内里一片倒算整齐，但仍有许多空洞，这时深处藏着一丝微弱红光，朦胧间似裹着什么隐秘，难辨模样。
老者正想再探深些，厨房门“吱呀”作响，李红端着水瓢走出。他立刻敛去眼中金光，金气流瞬间隐没，重归疲惫路人的模样，仿佛方才的异样从未发生。
李红递过水瓢，馀光瞥见老者方才似在盯着儿子，心头隐隐发怪，可看他仰头大口灌水，一口气喝空整瓢凉水，急切模样不似作伪，那点疑虑便淡了几分。
“施主，你家孩子眼神空洞飘忽。”老者放下水瓢，用袖子擦净嘴角，目光落在李想身上，语气自然带些关切，“莫不是身子有病？老夫略通医术，大多病症倒能一治。”
李红愣了愣，暗忖或许是推销药材的，却还是如实道：“确实有些毛病，劳您挂心了——这孩子的病，怕是您也治不了。”
“哦？不妨说说。”老者挑了挑眉，语气添了几分探究，“或许老夫恰有办法。”
“唉，也没什么瞒的。”李红叹口气，望着李想的眼神满是疼惜，“他是先天痴傻，精神海出了问题，看过多少大夫都没用，说是治不好的。”
“果然如此。”老者低声呢喃，声音轻得李红没能听清，只疑惑抬眼。
“哈哈，痴傻症确实是麻烦病症，”老者笑着摆了摆手。
“但我也说过，老夫虽没有什么高明医术，却也不是完全没办法。若施主信得过我，就让我试试，也算是报答施主这一碗水的恩情。”
李红望着他坦荡神情，不似说谎，虽仍存几分警剔，可“治好儿子”的念头压过一切——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不愿错过。
“真、真能治？”她声音发颤，眼里骤然燃起光亮，“您若能救他，便是我家大恩人，多少钱我都想办法凑！”
“哈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施主给我一碗水，我应当这样。”老者笑着打断她，做了个单手礼，举止间透着几分出家人的温和，“再说了，我也无法保证能把他治好，哪来那么快的报恩啊。”
李红彻底放下疑虑，连忙将老者请进院，搬来小板凳让他坐下。老者坐在李想面前，李想望着陌生人面露怯意，身子微微蜷缩，幸得李红在旁轻拍他肩头安抚，才渐渐安静下来。
萌萌闻声走出，见是陌生老爷爷给哥哥看病，也不觉稀奇——这些年母亲为治哥哥的病，找过不少大夫先生，她只好奇地站在一旁观望。
老者一顿操作，把脉，扯眼皮，看舌头，摸骨，点穴，测头骨，看手相，摸腹……
一整套动作下来，既有诊所里普通大夫看病的样子，又掺了些江湖上算命先生的招式，这倒看的新奇和奇怪。
看得李红心里又期待又紧张，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连大气都不敢喘，感觉又专业又业馀的。
萌萌单纯的被动作吸引，心中想到有两下子啊，该不会是什么神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