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血诀》的出现,如同在漫漫长夜中点亮了一盏明灯,为林星的“无印之路”指明了清晰的方向。
他如同久旱逢甘霖的禾苗,将所有能挤出的时间,都投入到了这门古老气血法门的修炼之中。白日里,他依旧完成着分殿规定的训练,但在训练间隙、夜晚休憩时,他全部的心神都沉溺在气血的搬运与凝练里。
《淬血诀》第一层,旨在“凝气血,通微脉”。
与灵力修炼开拓丹田、凝聚气海不同,气血之道,更侧重于开发肉身本身这座巨大的宝库。人体内除了十二正经、奇经八脉这些主脉,更有无数细微难察的支脉、隐脉,如同大树的根系,遍布周身。《淬血诀》便是通过特定的气血运行路线,刺激、贯通这些细微血脉,从而更深层次地激发肉身潜能
起初,引导气血冲击那些闭塞、细小的脉络时,如同用钝刀刮骨,带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汗水常常浸透他的衣衫,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痉孪。但他凭借远超常人的意志力,以及“残星之印”反馈暖流对肉身的滋养和修复,硬生生扛了过来。
随着一条条细微血脉被艰难地打通,效果也立竿见影地显现出来。
他的气血运行变得更加流畅、澎湃,以往一些发力时感觉滞涩、难以调动的肌肉群,如今也能如臂指使。五感变得更加敏锐,黑暗中视物、捕捉远处细微声响的能力大大增强。甚至对自身肌肉、骨骼的掌控,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能够精确地控制每一分力量,绝不浪费。
这种提升,直接反映在了日常训练中。
演武场上,当其他预备役侍从还在为如何将灵力与剑术更好结合而苦恼时,林星的基础剑术已然臻至化境。
这一日,巴顿教官亲自考核剑术进展。他随意点出几名表现不错的弟子,进行实战演示。
其中一场,便是林星对上一名灵力五级、以力量见长的少年。
那少年深知林星剑术诡异,不敢怠慢,一上来便全力催动土属性灵力,周身泛起厚重的黄光,手中训练铁剑带着沉闷的风声,势大力沉地朝林星当头劈下!他打定主意,要以绝对的力量,碾压林星技巧上的优势。
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一剑,林星眼神平静无波。他没有选择硬接,也没有后退。就在剑锋即将临头的瞬间,他脚下步伐如同鬼魅般微微一错,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侧开半尺,同时手中铁剑如同没有骨头般,贴着对方势大力沉的剑身向上轻轻一搭、一引!
正是基础剑式中的“引”字诀!但在他手中用出,时机、角度、力道都妙到毫巅!
那少年只觉得一股诡异的力量从剑上载来,自己那凝聚了全身灵力的一劈,仿佛劈在了空处,更有一股牵引之力带着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跟跄!
“不好!”他心中刚升起这个念头,林星的铁剑已然顺着牵引之势滑下,剑尖如同毒蛇吐信,在他因前冲而完全暴露的胸口轻轻一点!
“砰!”一声闷响。
那少年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止住,胸口一阵气血翻腾,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脸上满是惊骇与难以置信。
他甚至连林星是如何出剑的都没看清!只觉得自己全力一击,如同打在了棉花上,然后就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击败了。
整个演武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得分明,林星自始至终,没有动用一丝灵力,完全凭借对身体力量的极致掌控和神乎其神的剑术技巧,便化解了对方势在必得的一击,并轻松取胜。
这种举重若轻、以巧破力的境界,让许多还在苦苦追求灵力加持的预备役侍从看得目眩神迷,心中震撼无比。
巴顿教官站在高台上,看着收剑而立的林星,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他沉声开口道:“都看清楚了吗?灵力是力量,但如何运用力量,同样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林星虽无灵力,但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对战斗时机的把握,已超出你们绝大多数人!这才是真正的‘技’近乎‘道’!”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林星身上,语气依旧冷硬,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继续努力。但记住,技巧终有极限,真正的战场,远比演武场残酷。”
“是,教官!”林星躬身行礼。
他明白巴顿教官的意思。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再精妙的技巧也可能不堪一击。但他更相信,当技巧锤炼到极致,本身就能产生质变!
考核结束后,林星明显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轻视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探究,甚至是一丝敬畏。实力,永远是打破偏见最有效的武器。
连之前对他颇有敌意的雷豹,如今也只是阴沉地看着他,不再轻易出言挑衅。林星展现出的实力和潜力,已经让他感到了威胁。
夜晚,僻静角落。
林星盘膝而坐,体内气血按照《淬血诀》第一层的路线缓缓运转。经过这段时间的苦修,他体内被打通的细微血脉越来越多,气血也愈发凝练,如同水银般在血管中流淌,奔涌间带着沉浑的力量感。
他能够感觉到,第一层“凝气血,通微脉”已接近圆满。是时候尝试冲击第二层了!
《淬血诀》第二层,名为“沸血境”。顾名思义,便是通过特殊法门,在关键时刻,让凝练的气血如同沸水般蒸腾燃烧,瞬间爆发出远超平常量倍乃至十数倍的恐怖力量!
但这“沸血”之法,对肉身负荷极大,稍有不慎便会损伤经脉,甚至留下难以治愈的暗伤。必须慎之又慎。
林星调整呼吸,将状态提升到最佳。他先引导气血完成几个周天的平稳运行,温养着即将被冲击的经脉。然后,他意念猛地一凝,按照第二层法门记载,强行压缩、催动丹田(并非灵力丹田,而是气血汇聚之所)附近一股凝练的气血!
“轰!”
仿佛点燃了火药桶!那股被压缩到极致的气血骤然爆发,化作一股灼热狂暴的洪流,沿着特定的、更加狂暴的路线,冲向四肢百骸!
剧痛!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每一寸肌肉、每一条血管都被撕裂、被灼烧!皮肤表面瞬间变得通红,蒸腾起肉眼可见的白色热气!
林星咬紧牙关,牙龈甚至渗出血丝。他全力运转“残星之印”,那清凉的星辉流转,努力安抚、修复着被狂暴气血冲击得近乎崩溃的肉身,同时引导着这股爆发的力量,避免它失控。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不知过了多久,那狂暴的灼热感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林星瘫倒在地,浑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剧烈地喘息着,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但他眼中,却闪铄着兴奋的光芒!
他成功了!
虽然只是初步掌握了“沸血”的诀窍,持续时间极短,爆发出的力量也远未达到理论上的倍数,但这无疑是一个里程碑式的突破!
这意味着,在关键时刻,他拥有了一张可以逆转局面的底牌!
他感受着体内传来的阵阵虚弱和刺痛,那是过度爆发气血和经脉受损的后遗症。但他能感觉到,“残星之印”反馈出的暖流,正以比平时更快的速度修复着这些损伤。而且,经过这次“沸血”的洗礼,他的经脉似乎也变得更加坚韧了一丝。
破而后立!
他挣扎着坐起,拿起旁边准备好的、用功勋点兑换来的大量肉食,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气血迅速得到补充,身体的虚弱感也在缓慢消退。
月光下,少年看着自己依旧有些颤斗的双手,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笑容。
痛,算什么?只要能让这双手,握住更强的力量,守护想守护的一切,再多的痛苦,他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