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扬那双浑浊的眼眸,死死地盯在苏跡的身上,仿佛要將他从里到外剖开,看个通透。
张奎站在一旁,呼吸都下意识地放缓了,他能感觉到,赵天扬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苏跡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憨厚模样,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化解煞气。
这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是特殊体质,天赋异稟。
往大了说,可能就涉及到功法、血脉、乃至天命的秘密。
在这种人命不如狗的地方,暴露太多底牌,无异於將自己扒光了扔进狼群。
必须找个足够唬人,又不会引来太多覬覦的理由。
电光火石间,一个词,从苏跡的脑海中蹦了出来。
他脸上那抹憨厚的笑容,添上几分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那个赵老,其实其实小子是无垢体,煞气遇见了我自然就会”
话音刚落,苏跡脑海中苏玖的声音带著几分惊慌。
“师兄別——!”
“无垢体自古只会出现在女子身上,你”
晚了。
苏玖的话还没说完,一声极尽嘲讽的冷笑,便从赵天扬那乾瘪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无垢体?”
赵天扬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第一次有了如此生动的表情。
他看著苏跡,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跳樑小丑。
“假!”
赵天扬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直接拆穿他的说辞。
“无垢之体,秉承天地至阴至纯之气而生,自古以来,只会出现在女子之身!”
“你一个带把的,跟老夫说你是无垢体?”
“你莫不是在戏耍老夫?”
最后四个字,赵天扬几乎是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股森然的寒意,瞬间笼罩全场。
旁边的张奎,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狠狠地瞪了苏跡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你小子是不信我?!怎么这个时候还不说实话?
苏跡心里也是暗骂一声。
妈的!
怎么就这么巧?!
他只是隨口编了个能够合理的解释。
谁能想到还有性別限制这种奇葩设定?
“小子!”
赵天扬的声音,將苏跡从懊恼中拉了回来。
他一步步逼近,那乾瘦的身影,在这一刻,却透出一股山岳般的压迫感。
“这可能是你唯一能够走出这鬼地方的机会。”
赵天扬的声音,压抑而沙哑,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老夫也懒得再跟你绕弯子,说什么四百年还你自由,都是他妈的放屁!”
“在这里,你根本活不了四百年!” “煞气的侵蚀,锁灵环的压榨,繁重的劳役到不了四百年,你这一身修为,连同你的血肉精气,都会被榨乾,变成这荒原上的一堆枯骨!”
赵天扬那双浑浊的眼眸,陡然转向张奎,厉声质问。
“奎子,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
张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一个激灵,连忙摆手。
“没没有啊赵老!我哪敢乱说!”
赵天扬冷哼一声,似乎也觉得张奎没这个胆子,这才將视线重新移回苏跡身上。
“老夫不管你是如何知晓,但你既然有这般手段,就该明白自己的价值。”
他伸出乾枯的手指,指向矿坑的最深处,那片被浓鬱黑雾笼罩,连光线都无法穿透的区域。
“我猜是奎子告诉你的,这矿区深处,埋葬的就是一位大成的无垢体仙尊”
“正所谓否极泰来,物极必反”
“她死后,无垢之体崩解,化作这片煞气禁区,却也保留了其『万法不沾,万邪不侵』的特性。”
“所以,即便是外围衍生出来的这些黑纹铁,也都带有『厌灵』的特性。”
苏跡和苏玖,都愣住了。
“奎子,小子,我劝你们最好实话实说。”
赵天扬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他那双浑浊的眼眸里,杀机毕现。
“老夫的手段,你们应该清楚。”
“莫谓言之不预也!”
苏跡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这老东西,是彻底不打算演了,直接摊牌了。
可他妈的,自己要怎么解释?
难道说自己修行的【荒陨墮龙诀】?
那踏马还不如提前抹脖子得了
就从张奎说的故事里,苏跡就不难猜到
如果这件事情暴露別说什么元婴化神了,马上就有仙尊来堵门了。
这片矿区,哦不,只怕这附近几十万里都要被打成废墟
就在苏跡脑子飞速运转,思考著下一个谎言时,他忽然想起前几日,苏玖跟他的那段对话。
“师兄,我感觉我好像能感知到一些东西。”
“我能感觉到,这片荒原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它很微弱,却很庞大。”
苏跡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个无比荒谬,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破他脑海中的所有迷雾。
艹了!
该不会是血脉牵引吧?!
但眼下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面对赵老头的质问
好在
拥有无垢体的本尊发话了。
只是声音里有几分不情愿
“师兄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