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么久时间,总算有点样子了。
红髮小萝莉那双赤红色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讚许。
她话音一转,脸上又露出几分嫌弃。
“出去也不算给我丟人了。”
苏跡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早已变成破布条的道袍,苦笑一声。
別说丟人了,他现在这副模样,出去怕不是要被人当成乞丐。
战斗的余波太猛烈,即便有心护著,可寻常衣物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层级的对抗。
他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套新的外门弟子服换上,动作有些缓慢。
说实话,从一开始他满脑子都是早点结束这场非人的折磨,然后拍拍屁股无情走人。
可真到了这一步,得知自己要“出师”,心里竟莫名空落落的,还真有些不舍。
这四个多月,虽然每天都在被吊打的边缘疯狂试探,但实力却是实打实的突飞猛进。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个道理他懂。
“嗯,我要走了。”
苏跡將新枪负於身后,活动了一下筋骨,看著眼前这个教会了自己太多姿势与技巧的“前辈”。
“前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比如从外面带点什么有趣的东西回来,给您解解闷?”
红髮小萝莉闻言,百无聊赖地摆了摆手,那副模样又恢復了初见时的慵懒。
“不需要。”
苏跡想了想,又问。
“那有没有要我帮忙传达的话,又或者事呢?”
这一次,红髮小萝莉沉默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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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扛著那杆赤红长枪,转身走到那块被她坐了四个月的青石旁,轻轻坐下。
“没有。”
她的声音很轻,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萧索。
“我是龙族的叛徒。”
“我早已无牵无掛”
苏跡心头一震。
叛徒?
他看著那道娇小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非要感谢我的话”
红髮小萝莉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苏跡的思绪。
“就帮那柄剑的主人报仇吧”
苏跡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那柄剑?吟风?
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柄平平无奇的青色古剑依旧静静地掛在那里。
“很奇怪么?”
红髮小萝莉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惊讶,她转过头,那双赤红色的眸子平静无波。
“好像你们人族里面,没有叛徒一样。”
这句话,让苏跡无法反驳。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
“晚辈记下了。”
这算是又接了个任务?
不过又好像是顺手的事?
他看著那道娇小的身影,忽然觉得,这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真龙,似乎也並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她也会孤独,也会有恨。 苏跡走到这片空间的边缘,那片模糊的流光之外,就是他来时的熔洞。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
“有些冒昧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前辈的名讳。”
红髮小萝莉闻言,微微一怔。
她似乎很久没有被人问过名字了。
她仰起头,看著这片永远灰濛濛的天空,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回忆著什么极其遥远的事情。
“以前的名字,忘了。”
“后来我叫辉星。”
辉星?
苏跡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感觉並不好听也不顺口。
与她的特点也没有什么相搭的地方。
辉星似乎看出了苏跡的疑惑:“我从小就是族中最不受宠的一个。”
“我看到的世界,色彩太过黯淡,也太过单一了。”
她像是说给苏跡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不一样。”
苏跡知道,这个“她”,指的是那位吟风剑的主人。
“她嚮往著自由,活得太过璀璨,好似什么也约束不了她。”
“什么困难也无法阻挡她。”
“是奇蹟与不可理解的起点。”
红髮小萝莉的声音,带著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嚮往与落寞。
“璀璨到让我以为,我只要靠近她,也能染上同样的色彩。”
她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著天空,仿佛要从那片亘古不变的灰色中,找出一点別的顏色来。
苏跡站在原地,静静地看著她。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再出声打扰,只是对著那道背影,再次深深一揖。
苏跡转身,一步踏出。
脚下的触感从坚实的荒原,变为一片虚无。
身前的景物开始扭曲,化作流光,正是那条连接著此地与外界熔洞的通道。
他没有回头。
离別,本就无需多言。
他与辉星,不过是各取所需的交易。
从此山高水长,或许再无相见之日。
就在苏跡的半个身子已经踏入流光,即將彻底离开这片死寂空间的时候。
耳边追来了轻飘飘的声音。
“她不让我插手大夏与『它们』的纷爭”
“甚至嚮往自由的她將我拘束在这里剥夺我的自由。”
“我知道她是想保护我,因为我不擅长战斗。”
“后来,他们失败了,而身为龙族叛徒的我一旦露头,自然会迎来清算。”
“但事到如今,生死,自由,还是奇蹟与黯淡,我都无心过问。”
“有需要的话,我还是能在龙族赶来收拾我之前,为你扫除一段障碍的。”
“但也仅此一次。”
身后,那道清脆中带著几分愤怒的声音,毫无徵兆地炸响。
“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