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大秦锐士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那条盘踞在大军头顶,由煞气凝结而成的黑水玄龙,此刻也仰天咆哮,巨大的龙身一摆,随着黑色的钢铁洪流,狠狠撞向了那座失去了保护的孤山。
血煞宗,主峰广场。
乱了。
彻底乱了。
当头顶那层给予他们无限安全感的血色光幕破碎的瞬间,所有的血煞宗弟子都感觉天塌了。
“阵……阵破了?!”
“怎么可能!那是什么法宝?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跑啊!快跑啊!那些凡人杀上来了!”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
“都给老夫闭嘴!”
一声夹杂着筑基期威压的怒吼,瞬间镇住了慌乱的人群。
大殿门口,血河老祖披头散发,手持一把还在滴血的长刀(刚刚砍了一个试图逃跑的长老),双目赤红如鬼。
他看着山下那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的军队,神识疯狂扫过。
“看清楚!都给老夫看清楚!”
血河老祖指着山下,嘶吼道,“他们是什么修为?啊?!”
“大部分只是刚刚引气入体的练气一层!连个法术都放不出来的废物!”
“就连那几个领头的,也不过是练气七八层!”
“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被宗主这么一吼,那些惊慌失措的长老和内门弟子们终于冷静了一些。
他们定睛一看,确实如同宗主所说。
那三十万大军虽然气势吓人,煞气冲天,但单论修为波动,简直弱得可怜。
在修真界,这就好比是一群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手里拿着牙签想要捅死一群壮汉。
“对啊!他们只是凡人军队!”
一名练气九层的长老反应过来,眼中的恐惧瞬间化为了羞恼和暴戾。
“区区一群蝼蚁,靠着偷袭破了大阵,就以为能骑在我们头上了?”
“杀!杀光他们!”
“让他们知道,仙凡之别,尤如云泥!”
羞耻感让这群修士彻底爆发了。
被一群蝼蚁吓得闭门不出十天,这对他们来说是奇耻大辱!
“众弟子听令!随我杀!”
血河老祖一马当先,脚踏血色飞剑,从山上俯冲而下。
在他身后,数百名内门弟子、数千名外门弟子,如同蝗虫般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
双方的距离,在急速缩短。
五百步。
三百步。
“法术复盖!烧死他们!”
血河老祖一声令下。
天空中,瞬间亮起了五颜六色的光芒。
火球、冰锥、风刃、雷电……数千道低阶法术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绚烂而致命的法术洪流,狠狠砸进了秦军的前锋方阵。
“轰轰轰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
这毕竟是数千名修士的全力一击。
冲在最前面的“陷阵营”士兵,虽然有简陋的灵气护体,虽然穿着精铁重甲,但在这种密集的法术轰炸下,依然显得脆弱不堪。
“啊!”
一名手持巨盾的秦卒,连人带盾被一颗巨大的火球击中。
盾牌瞬间被烧红、融化,铁水浇在他的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他惨叫着倒地,瞬间化为一个火人。
在他身边,数不清的战友被风刃切碎,被冰锥贯穿。
短短一个呼吸。
秦军的前锋防线,就被硬生生削去了一层!至少有两三千人倒在了血泊中!
“哈哈哈哈!看到了吗?”
天空中,一名血煞宗执事狂笑道,“这就是凡人!不堪一击!”
“继续放!别停!把他们全部炸成灰!”
在他们看来,遭受到如此惨重的伤亡,任何一支凡人军队此刻都应该崩溃了,应该哭爹喊娘地逃跑了。
然而。
下一秒。
这名执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看到了令他灵魂都在颤栗的一幕。
下方。
那支遭受了重创的黑色军队,并没有崩溃。
甚至连停顿都没有一下!
那个全身着火的士兵,在倒下的最后一刻,竟然猛地把手中的长戈用力掷了出去,哪怕够不到敌人,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后排的士兵,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冷漠。
他们面无表情地跨过战友烧焦的尸体,踩着地上流淌的鲜血,继续向前!
一步!
两步!
“补位!保持阵型!”
一名千人将浑身插满了冰锥,血流如注,却依然挥舞着战刀,嘶吼着下令,“陛下在看着我们!大秦在看着我们!”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三十万人的怒吼,压过了法术的爆炸声。
那黑色的钢铁洪流,非但没有被打散,反而借着这股血性,速度更快了!
一百步!
五十步!
“这……这群疯子!”
天上的血煞宗弟子们慌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明明是被屠杀的一方,为什么他们的眼神里没有恐惧?
为什么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就象是在看死人?
“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近身!”
血河老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疯狂催动灵力,想要再放一波大招。
晚了。
对于全速冲锋的骑兵来说,五十步,不过是眨眼之间。
“弩!”
冲在最前面的王离,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那是战友的血。他双目赤红,大吼一声。
崩崩崩!
前排倒下的战友身后,露出了早已蓄势待发的弩手。
虽然不如之前的箭阵密集,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破灵弩的威力被发挥到了极致!
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血煞宗弟子,瞬间被射成了刺猬,像下饺子一样从天上掉了下来。
紧接着。
“撞!”
王离连人带马,象是一颗黑色的炮弹,狠狠撞进了已经落地的血煞宗人群中。
真正的噩梦,开始了。
修真者确实强大,远程法术毁天灭地。
但在近身肉搏、尤其是被大军包围的情况下,他们并不比凡人强壮多少。
“死开!”
一名练气四层的弟子,挥剑斩断了一名秦卒的手臂。
他正准备转身去杀下一个,却感觉腰上一紧。
那名断了臂的秦卒,竟然没倒下!
他用仅剩的一只手,死死勒住了这名弟子的腰带,整个人象个秤砣一样挂在他身上,张开嘴,一口咬在了弟子的脖子上!
“啊——!!!”
弟子发出凄厉的惨叫,拼命用剑柄砸那秦卒的头。
“噗嗤!”
还没等他挣脱,旁边两杆长戈毒蛇般刺出,一左一右,瞬间贯穿了他的胸膛。
“这……这是什么打法?!”
“疯子!都是疯子!”
血煞宗的阵型瞬间崩溃了。
他们习惯了单打独斗,习惯了斗法,哪里见过这种不要命的兑子战术?
一个秦卒换不掉你?
那就两个!
三个!五个!
战场上,到处都是令人头皮发麻的画面。
一名只有练气一层的秦军新兵,被一名练气六层的执事用法术轰飞了半边身子。
但他临死前,硬是把手里的煞气手雷(公输仇的新发明)塞进了那执事的裤裆里。
“轰!”
两人同归于尽。
“爵位!俺的爵位!”
一名杀红了眼的秦卒,被砍断了双腿,竟然还在地上爬,手里抓着一把断剑,硬生生插进了一个吓瘫在地上的女修大腿里,然后扑上去用牙齿撕咬。
这就是战争。
不是飘逸的斗法,而是血淋淋的绞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