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秦风手中拿着明经浅注大声诵读,他觉得自己越发熟练了,抄写时字变得越发规整起来。
肌肉好象找到了怎么发力的感觉。
进步比以前要快一些,他心中莫名觉得,是和演道印快要推演完成有关。
已经开始慢慢在改变他的身体。
忽地,他手背上的印记彻底变为了金色,一股难以意味的感觉涌上心头。
好似在读写了投入了许多年,自小就在训练一样,无数文本在他脑海中排列组合,其中蕴含的意思变得渐渐清楚。
一些深层次的感悟涌上心头,手中的明经浅注内容仿佛变得简单了,诵读一次印象就加深许多,完全就是用母语写的资料!
里面的讲的什么四柱清册、筹算珠算、银钱互换什么的,象是看一眼就懂了
读写精通让仿佛已经在高考巅峰的秦风回到了中学去学习这些知识!
真正的降维打击!
“再试试抄写!”
此世的考核一如前世考公,对于工整度和无涂改要求极高,若是没有读写精通的加持,秦风在卷面一项上就会被刷到乙等。
今日一朝顿悟,秦风手痒难耐。
小心拿出纸墨,这平时可不敢这么奢侈,白纸和墨水的价钱可不便宜。
将毛笔沾满墨汁,秦风只觉得好象练过不知道多少次,下笔如有神助。
笔尖触纸的瞬间,秦风竟没有半分往日的滞涩。
先前握笔总觉得手腕发酸,此刻却如行云流水。
字迹墨色浓淡均匀,没有一丝洇开的痕迹。
只是一刻,一篇【文书五要】便已经写完,居然没有翻一次书!
秦风翻书细细对过,行笔之间居然没有一字错漏,与之前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这是一篇教人在自身没有武力的情况下,身为文职,如何处事的文章。
取自【治平要略】。
毕竟穷文富武,大多数人并没有财力精力和天赋去学习武道。
事实上,就连脱产学习读写很多人都做不到,对他们来说,找份正经职事养活自己才是正道。
秦风吐出一口浊气,这就是我的力量?
当真是不凡!
若是没有这个,光是读书写字就不知要花多少时间,更别说在林秀才那拿个甲等,找个好职事,在谋划学武的事了!
不过日子却是有些紧了,秦风拿过【明义浅注】,这上面的案例有几百道,即使对他来说不算太难,可全部熟悉时间还是不够了。
更别说到时候还要写到试卷上。
“只能靠自己的天赋了。”
秦风翻开【明义浅注】:
“道印,推演【明义浅注】入门到精通!”
【明义浅注(入门)至明义浅注(精通)】
【所需时间:一日。】
【剩馀时间:一日。】
“我就知道识字了就是不一样,这力量掌握的都更好了!”
秦风猛的一挥拳,他在刚穿越来时,就试图直接推演【明义浅注】,当时需要整整一年!
“据说要有甲等的评级,还是【明义浅注】的内容占比更大,先推演这个,明日再推演【治平要略】!”
秦风从读读写精通的水平判断,【明义浅注】精通应该够用了。
“若是实在不行,考场上也是否能用演道印直接推演题目?”
秦风正在思考,忽然门外传来惨叫声,秦风已经许久没见过天日,晚上打更,白日读书练字,今日一朝顿悟。
心情愉悦,他推门而出,准备晒晒太阳,顺便看看街坊里发生了什么。
门外是泥泞的黄泥路,两旁是一座座低矮拥挤的棚屋。
空气中弥漫着河水土腥、汗衫酸臭、还有若有若无的尿骚味混杂其中。
他穿越来便一直住在这里,高柳坊最破落的地方,苦水湾。
秦风蹲在门口,不远处,一体型壮硕的中年女子手拿扫把,正不断抽打着一个瘦的像麻秆的少年:
“老娘一年三百大钱就白交了?你到底去不去林家义学考核?”
少年站着不动,任由棍棒打在身上,嘴里喊道:
“考不考的,我也拿不了甲,难道明年再上一年?我要跟着老爹去锻兵铺子打杂,早点给家里赚钱!”
麻秆少年叫做宋七,父亲也在锻兵铺子打杂,算是和秦风一起玩到大的好友。
黄泥巷的大多数人都在临近的甜水坊锻兵铺子里打杂,盖因锻兵铺子的活大多都是苦活累活,人一上岁数很难干下去,便会被辞退。
每年都会招收不少的杂役。
宋七的父亲此时正蹲在墙角下,弓着腰,一口又一口的抽着烟锅。
只见他猛猛吸了一口,仿佛要将所有烟气吞进肚里,然后沉闷的说道:
“家里就你这一个娃,也不是不能让你再读一年。”
宋七红着眼:
“我听说今年坊里新来了捕快,一年的安居费涨到了一个人头两千文,老爹你一年才赚多少?哪能交的起?不吃不喝了吗?”
宋七老汉不再言语,只是一口又一口的砸吧着烟锅。
宋七的母亲则再也打不下去,只是喃喃道:
“那你倒是去考一下,你那好兄弟,秦家的那浪荡二娃现在都在好好学了,说不上呢?”
宋七冷笑一声:
“若是埋头学几日就能拿到林先生的举荐信,我自然就去考了,那举荐信一年都写不了几封,不过是吊着我们交束宥的箩卜罢了,我早一日签了契书,卖身进铺子,还能多拿一日工钱!”
锻兵铺子的杂役自然也不是那么好干,契书一签便是三十年,期间一切都是锻兵铺子说了算。
宋七的老汉吐出一口烟气,站了起来:
“娃,杂役也不是那么好干的嘞。”
宋七则是艮着脖子:
“反正我不管,义学的考核我是不去了,我就不信了,这巷子里还真能有个金凤凰,能拿到那林秀才的举荐信!”
周围的邻居都打开门看了过去,一个圆脸中年看向自己的儿子:
“好好学知道吗?不然你也只能和我一样在药铺当杂役了。”
小胖子一挥手:
“药铺的杂役听说不仅累,还伤身体,这也是老爹你三十不到就秃顶的原因,我是不会去的。”
秦风也默默关上了门,拿出了【治平要略】看了起来。
这新来的捕快,真不是个善类。
这是要往坊里百姓的脖子上,再加一道绳索。
坊里的普通人,一年也就赚个一万钱多一点,交完这笔安居钱,再被帮派刮一笔,再买些过冬的柴火物资,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我打更的工食银,一年不过六千,今年这次考核若是过不了,明年怕是也要卖身到锻兵铺子、制药铺子去当杂役,这或许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秦风神色晦暗,他没忘记。
牢里还有三个对他恨之入骨的地痞在算着日子来找他。
时间过的飞快,很快便到了考核的日子。
这一日一大早,鸡鸣声响起,秦风象是已经习惯了这个作息,张开了双眼,他的风寒在大嫂每日来给煎的药中已然痊愈。
身体虽然还是瘦弱,但是舒服了不少。
起码不咳嗽了。
一旁的伙房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秦风转头一看。
许氏端着一个陶瓷大碗走了出来,一股咸香味传来。
许氏将大碗放在了桌子上,秦风看了一眼,嘴里唾液不由得分泌出来。
是一碗鸡蛋面!
许氏冷哼了一声:
“别到时候倒在考场上,白瞎了那几百大钱!”
秦风挠了挠头,捧起大碗,喝下一口面条,只觉得嫂嫂的手艺真是好极了!
不管是什么人,每天早上黑麦饼子配凉水,晚上黑麦饼子配热水吃上几月,也会觉得这一碗鸡蛋面是人间绝味!
稀里哗啦吃下一碗,秦风收拾好笔墨,准备穿上自己那件破棉袄,却被许氏拦下,递给他一件灰色夹袄。
秦风搓了搓夹袄,很厚,柳絮填的棉衣可不是直接就能用的,要晒干变得松软才能填充,大嫂显然花了不少功夫。
许氏指着他骂道:
“上次吃了亏,这次可别为了狐媚子再把冬衣都当了,不过你这些日子确实好象变了一个人,变得不一样了,好好考!”
秦风穿上夹袄,只觉得浑身上下,体内体外都暖极了,他哈哈大笑道:
“嫂嫂,此次给你带个甲上回来!”
许氏闻言手高高举起,朝着秦风的嘴轻轻的扇了一下:
“你这张嘴,就会骗人,你咋不说你能成咱们黄泥巷子里第一个武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