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里,锣鼓喧天,鞭炮那是不敢放的,但这热闹劲儿,比过年还甚。
流水席上,油星子乱飞,肉香酒香能飘出二里地去。
可这满院子的喜气,却熏不暖许大茂那颗拔凉拔凉的心。
二十块钱!
整整二十块大团结!
就因为那几个小护士一唱一和,他许大茂为了面子,快把一个月的工资都隨出去了!
他现在看谁都像是在笑话他。
“妈的,李向阳你给我等著!这钱,老子必须得吃回来!”
许大茂眼睛都红了,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专挑硬菜下手。
那红烧肘子,他夹起一块最大的,吭哧咬一半。
剩下那半拉带皮带油的,直接不管,还故意在筷子上沾口水,在里面嚯嚯。
那清蒸大草鱼,他专挑鱼肚子上的嫩肉,筷子一搅和,好好一条鱼就散了架。
败家!
忒他妈败家了!
周围邻居看得直皱眉,但今儿是李向阳大喜的日子,谁也不想触这霉头,只能装没看见。
许大茂才不管那个,吃了个半饱,又盯上了桌上的茅台。
这酒,平时他可喝不著。
他眼珠子一转,抄起一瓶茅台,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开始满院子踅摸。
他知道,今天厂里领导来了不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巴结机会。
李向阳是牛逼,但他许大茂,也不是吃素的!
他端著酒杯,跟个蝴蝶似的,在领导那几桌穿梭。
“杨厂长,我敬您!您就是咱们轧钢厂的定海神针!”
“李副厂长,您气色真好!我干了,您隨意!”
许大茂那张嘴,跟抹了蜜似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这年头的领导,就吃这一套。
当著这么多工人的面被恭维,那脸上多有光啊!
一个个都被他哄得眉开眼笑。
转悠了半圈,许大茂的目光,锁定在了主桌靠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身上。
这人穿著一身半旧不新的灰蓝色干部服,戴著副黑框眼镜,气度沉稳,不苟言笑。
杨厂长和李副厂长跟他说话时,都带著几分客气,甚至可以说是忌惮。
许大茂心里一动,凑过去套近乎。
“这位领导,面生啊?我许大茂,放映员,敬您一杯!”
那中年人扶了扶眼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曹坤。”
曹坤?
许大茂脑子转得飞快。
这不是刚调来不久,分管人事的曹副厂长吗!
听说这位爷手腕通天,连杨厂长都得让他三分。
更关键的是,曹坤身边,还坐著一个女的。
约莫二十五六岁,留著齐耳短髮,脸盘子挺大,眉毛粗,眼睛小,身板儿壮实得跟个小伙子似的。
往那儿一坐,气场倒是不小,就是这长相实在是不敢恭维。
曹坤见许大茂的目光在自己闺女身上打转,便主动介绍道:
“这是我女儿,曹芳。刚从政治学院毕业,这不,刚到咱们厂党委办公室报到。”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著几分自豪:“现在是厂里的领导了。”
轰!
许大茂感觉脑瓜子嗡的一声。
办公室,领导?!
他可听说了,原来的杨书记,家里背景硬得很。
前几天说下放就下放了,直接去了炼铁车间抡大锤。
能把杨书记顶掉,这曹家父女,能量得有多大?!
许大茂瞬间感觉自己抱到了一条金大腿!
比李向阳那条腿粗多了!
他立刻换上一副最諂媚的笑容,腰弯得跟虾米似的。
“哎呦!曹厂长!您可真是低调啊!虎父无犬女!曹书记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真是巾幗不让鬚眉!”
许大茂这马屁拍得,那叫一个稳准狠。
他绝口不提长相,专攻气质和能力。
“曹书记,我一看您这气质,就知道您是干大事的人!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咱们厂以后在您的带领下,思想觉悟肯定蹭蹭往上涨!”
这话,算是挠到曹家父女的痒处了。
曹坤乐得直点头。
他这闺女,能力是强,就是长得隨他,太粗獷,婚事一直老大难。
曹芳也是眼睛一亮。
她平时听惯了別人对她能力的恭维,但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要么是敬畏,要么是躲闪,从来没有把她当女人看。
可许大茂这眼神,虽然带著算计,但更多的是一种欣赏和崇拜?
曹芳心里头,竟莫名地生出一丝小女儿家的欢喜。
“许大茂同志是吧?你这嘴皮子,倒是挺利索。”曹芳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
曹坤一看有戏,藉口要去给其他科长敬酒,刻意给两人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曹书记,我跟您说”许大茂赶紧坐下,开始了他的表演。
曹坤临走前,隨口问了句:“小许啊,听说你跟广播站的於海棠同志,处对象呢?”
许大茂一听,机会来了!
他立刻露出一副苦瓜脸,嘆了口气。
“曹厂长,您可別提了。我许大茂就是个小放映员,没啥大本事,高攀不上您家曹书记这样的女中豪杰。”
“那於海棠嗐!小家子气,肤浅得很!天天就知道情情爱爱的,哪有曹书记这思想高度?”
“我跟她,那纯粹是家里老人催得急,瞎凑合呢!我们俩清清白白,啥事儿没有!”
这话一出,曹芳看许大茂的眼神,更顺眼了。
两人越聊越投机。
当话题转到李向阳身上时,两人简直是找到了共同语言。
“李向阳?哼,一个医务室主任,排场比厂长还大!这种歪风邪气,必须得剎住!”曹芳冷哼一声,显然对李向阳今天的风头很不满。
“就是!太囂张了!”许大茂赶紧附和。
曹芳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小许,我跟你透个底。”
“我爸这次来,可不光是当副厂长的。用不了多久,这轧钢厂的厂长,就得换人了。杨根生蹦躂不了几天了。”
许大茂听得心惊肉跳,隨后便是狂喜!
天要变了!
他紧紧抓住曹芳那粗壮的手,激动得差点喊出来。
李向阳!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等曹厂长上位,老子第一个收拾你!
酒过三巡。
李向阳作为新郎官,被灌了不少酒。
他藉口去给閆解成送点吃的,毕竟邻里,不能把关係弄得太僵。
他暂时脱开身,准备出去透口气。
李向阳晃晃悠悠地走著,刚走到傻柱家那个閒置的菜窖附近。
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菜窖口,费劲地往下探著身子。
是於莉。
她今天也来帮忙了,穿了件贴身的碎小袄,蹲在那儿,勾勒出一条惊心动魄的曲线。
“於莉姐,忙啥呢?”李向阳走过去,笑呵呵地问道。
於莉嚇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李向阳,脸刷地一下就红了,赶紧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向阳你,你怎么来了。”
“淮茹姐让我来拿点胡萝卜,说是凉菜不够了。这菜窖太深,我够不著。”
李向阳探头往里看了看。
这菜窖黑咕隆咚的,还挺深。
“我下去帮你拿。”李向阳说著,就要顺著梯子往下爬。
“哎,你等等。”於莉拉住他,“你这新郎官,別把新衣服弄脏了。还是我下去吧,你在上面帮我照著点。”
说著,於莉就顺著梯子,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
菜窖里有些潮湿,瀰漫著一股泥土和蔬菜混合的味道。
李向阳站在上面,借著外面透进来的光,隱约能看见於莉在下面摸索。
“向阳这胡萝卜怎么都这么大个儿啊?”於莉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带著点娇嗔。
“大点好,大点儿的甜。”李向阳坏笑。
“太大了,我一只手都握不住哎呀!”
於莉似乎脚下打滑,惊呼一声。
李向阳赶紧也顺著梯子爬了下去。
菜窖里光线更暗了,两人离得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没事吧?”
“没没事。”於莉扶著墙站稳,手里还真捏著一根又粗又长的胡萝卜。
她抬起头,脸颊緋红,眼神迷离地看著李向阳。
“向阳这根胡萝卜太大了,我掰不断。”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著一丝颤抖,“你帮帮我”
李向阳看著她那副娇艷欲滴的样子,又看了看那根胡萝卜,心头一热。
他伸出手,覆在於莉的手背上,连同那根胡萝卜一起握住。
“掰不断?那我可得用力了”
“对,就是这种熟悉的感觉”
於莉的呼吸急促起来,“再用力一点我就喜欢吃这种口味的胡萝卜”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