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作为街道办主任,最恨的就是打老婆的男人。
她带著七八个戴著红袖章的妇女干部,刚衝到贾家门口,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屋里头,乱得跟遭了贼似的。
李向阳眼眶乌青,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哭得惊天动地。
傻柱更惨,满脸是血,浑身湿透,躺在地上打滚,嘴里含糊不清地喊著“冤枉”。
而被欺负的正主儿秦淮茹,头髮散乱,衣衫不整。
缩在墙角,哭得梨带雨,肩膀一抽一抽的,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反倒是被指控的施暴者贾东旭,虽然脸上也掛了彩,但依旧梗著脖子,一脸的暴戾和不忿。
“王主任!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李向阳眼尖,第一个扑了上去,抱著王主任的大腿就开始嗷嗷叫。
“我们就是听见秦姐挨打,过来劝个架,谁知道贾东旭这孙子不是人,连我们俩一块儿打!”
“您瞅瞅傻柱,我们厂里的劳动模范,食堂的大师傅,就因为说了句公道话,被他打成什么样了!”
傻柱那边也心领神会,滚得更起劲了。
“欺负老实人啊没天理了啊”
贾东旭气得肺都快炸了,指著地上俩人,破口大骂:“你们放屁!王主任您別信!他们俩在演戏!是他们衝进来打我!”
王燕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她什么场面没见过?
可这么离奇的家暴现场,还是头一回。
她把目光转向缩在墙角的秦淮茹,声音放缓和了些:“秦淮茹同志,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淮茹抬起头,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积压多年的委屈。
她声音沙哑,断断续续地,將自己嫁到贾家后当牛做马。
却动輒就被贾东旭打骂,被贾张氏磋磨的事,全都抖了出来。
说到今天因为接济一大妈三块钱,又被贾东旭往死里打。
李向阳和傻柱是为帮她才受了牵连时,更是泣不成声。
这番悲痛欲绝的控诉,听得周围的妇女干部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攥紧了拳头。
“秦淮茹!你个贱货!你个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贾东旭猛地站起来,指著秦淮茹的鼻子骂道。
就在这时,接到信儿的保卫科科长庞德,被十几个大姐连拉带拽地弄了过来。
“庞科长!你来得正好!”
“你给我们说道说道,你们轧钢厂的男人,就是这么对待我们妇女同志的吗?”
“妇女能顶半边天!凭什么打人!”
大姐们唾沫横飞,口水都快把庞德给淹了。
趴在院里半天没缓过劲儿的贾张氏,这会儿终於爬了起来。
一见这阵仗,立马开启了战斗模式。
她衝进屋,指著秦淮茹就骂:“你个不要脸的娼妇!我们贾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你!吃了我们家的饭,就不知道胳膊肘往里拐!”
此话甚是伤人。
秦淮茹猛地站了起来,双眼通红,积压了多年的怒火,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我受够了!”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道:“这日子,我不过了!离婚!”
“我要离婚!”
“你敢!”
贾张氏一听,扬起大手,就要朝著秦淮茹的脸扇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
但,不是秦淮茹挨打。
是秦淮茹反手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贾张氏那张肥脸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
贾张氏捂著脸,难以置信地看著眼前这个一向任她打骂的儿媳妇。
“这一巴掌,是为我自己打的!”秦淮茹的声音在震颤,却充满了力量,“我给你贾家当牛做马,不是让你当畜牲使唤的!”
“啪!”
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替你儿子贾东旭打的!要不是你这个老虔婆的溺爱放纵,他本可以当个好男人!是你,把他养成了一个废物!”
“啪!”
第三巴掌!
又狠又重!
“这一巴掌,是因为你这张臭嘴!你天天咒这个死,骂那个绝户,结果呢?你自个儿的男人,先被你咒死了!”
三巴掌,打得贾张氏眼冒金星,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她懵了半晌,隨即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拍著大腿开始哭天抢地。
“老贾啊!我的老贾啊!你快睁眼看看啊!这天杀的婆娘要翻天了啊”
角落里,一直没出声的棒梗,突然幽幽地开口了。
“奶奶,我向阳哥说了,喊魂的时候得有节奏,那样才好听。您得这么拍大腿,对,左右开弓,这样才显得悲痛。”
贾张氏白了一眼她孝顺的孙子,哑口无言。
王主任实在看不下去了,厉声喝道:“贾张氏!你再搞封建迷信那套,信不信我让你去派出所的號子里蹲个十天半个月!”
贾张氏的哭声戛然而止。
王主任转向贾东旭,脸色铁青:“贾东旭,根据你儿子棒梗的举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在外面搞破鞋!这事儿,我们妇联会联合你们厂保卫科,一查到底!”
她又看向秦淮茹,斩钉截铁地说道:“至於离婚,我批准了!”
她又转向贾东旭: “根据五十年的《婚姻法,夫妻双方有离婚的自由,更何况你还存在严重的家暴行为!这是违法乱纪!”
“另外,法律规定,夫妻双方对家庭財產有平等的所有权和处理权。这婚离了,家里的財產,必须分一半给秦淮茹同志!”
“不!我不同意!”贾张氏从地上一跃而起,“我们家没钱!一分钱都没有!”
贾东旭也慌了,他可以不要秦淮茹,但不能不要钱啊!
王主任冷笑一声,给了他一个选择:“行啊,不分財產也可以。那秦淮茹同志带著孩子回乡下改嫁,棒梗也跟著改姓,你们贾家就等著绝后吧!要是分了钱,我保证她留在城里,你还能见著儿子。你自己选!”
贾东旭思忖再三,咬牙道:“好我分!”
毕竟孩子是在秦淮茹的户口上,他不得不妥协。
“你个败家子!”贾张氏气得直哆嗦,“我说没钱就没钱!”
就在这时,棒梗举起了手。
“王姨,我知道我奶把钱藏在哪儿了。”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棒梗走到墙角。
旋即挪开一个装杂物的破麻袋,熟练地用铁片撬开一块鬆动的地砖。
一个锈跡斑斑的铁盒子,出现在眾人眼前。
王主任让人打开铁盒,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钞票,有大黑拾,有炼钢工人,还有崭新的大团结!
经过清点,足足有一千六百二十八块钱!
这在六十年代,至少也得存十几年!
贾张氏两眼一翻,差点没当场气死过去。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藏了半辈子的私房钱,竟然被自己最疼爱的亲孙子,给一锅端了!
最后,在王主任和庞德的见证下,离婚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財產也对半分好了。
签字,按手印。
一段孽缘,就此了断。
“贾东旭,贾张氏,你们俩跟我们走一趟吧。”
庞德挥了挥手,“所里刚泡了新茶,请您二位过去好好喝几杯,聊聊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