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是雨。
傅鸣舒站在便利店门口，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后悔没带伞。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街道上行人稀少，路灯在雨幕中晕开模糊的光圈。
三天了，自从沈星辞告诉他有人在打听他的消息后，一种莫名的不安就如影随形。
沈星辞也变得神出鬼没，经常深夜外出，天亮才回来，身上偶尔带着陌生的气味。
烟草、铁锈，或是其他猫的味道。
便利店的自动门滑开，傅鸣舒将购物袋抱在胸前，深吸一口气冲进雨幕。
冰冷的雨水立刻浸透了他的衬衫，贴在皮肤上像一层冰冷的薄膜。
转过街角时，他察觉到异样，身后有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的节奏。
傅鸣舒加快步伐，那脚步声也随之加速。
他的心跳开始狂跳，手心渗出冷汗。
别自己吓自己，他试图安慰自己，可能只是同路的行人。
又走了几十米，傅鸣舒假装系鞋带，趁机回头瞥了一眼。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高大男人站在路灯下，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那人没有继续走，而是停在原地，似乎在等待什么。
傅鸣舒的血液瞬间凝固。
他直起身，强迫自己保持正常步速，但双腿已经开始发抖。
家就在下一个路口，只要再走三分钟……
转过路口，傅鸣舒忍不住小跑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围墙上一跃而下，落在他面前。
是沈星辞！
黑猫形态的他浑身毛发湿透，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傅鸣舒从未如此高兴见到这只任性的猫。
有人跟踪我……他小声说，声音颤抖。
黑猫的耳朵立刻转向后方，瞳孔缩成一条细线。
他轻盈地跳到傅鸣舒肩上，尾巴环绕着他的脖子，犹如一条温暖的围巾。
回家。
沈星辞简短地说，声音低沉，别回头。
有沈星辞在肩上，傅鸣舒的恐惧减轻了些。
他们快速穿过最后一段路，进入公寓楼。
上楼时，傅鸣舒不断回头查看，但那个黑衣人似乎没有跟来。
他不见了？关上门后，傅鸣舒喘着气问。
沈星辞变回人形，浑身滴着水，表情异常严肃：不，他在楼下。
他走到窗前，小心地拉开一条窗帘缝，
傅鸣舒凑过去，透过雨幕，他看到那个黑衣人站在对面楼下的阴影处，正在打电话。
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那人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
他是谁？傅鸣舒声音发紧。
沈星辞的耳朵动了动。
他现在处于半猫形态，头顶一对黑色的猫耳警惕地竖着：名字不知道。但猫群报告说，他这几天一直在打听一个在网上多管闲事的黑客
傅鸣舒脸色瞬间煞白。
三个月前，他偶然发现一个网络诈骗团伙的漏洞，匿名向警方提供了证据。
这件事他从未告诉任何人，甚至连警方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怎么会……我明明很小心……
显然不够小心。沈星辞冷冷地说，人类的技术手段比你想象的复杂。
窗外的黑衣人突然抬头，直直看向他们的窗口。
傅鸣舒倒吸一口冷气，本能地后退一步。
沈星辞立刻拉上窗帘，将他推到墙后。
他发现我们了？
不确定。沈星辞的尾巴不安地摆动，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傅鸣舒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多年的社交恐惧症在这一刻爆发，他滑坐在地上，双手抱头，无法控制地发抖。
他要杀我……就像那些报道里的……报复……我该怎么办……妈妈……爸爸……
断断续续的词语从他苍白的嘴唇间挤出，像是溺水者的最后呼救。
沈星辞蹲下身，双手捧住傅鸣舒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乖，看着我。呼吸。
傅鸣舒的眼神涣散，冷汗浸透了后背。
沈星辞突然凑近，额头抵着他的，开始发出那种低沉的呼噜声。
震动通过相贴的皮肤传来，奇异地稳定了傅鸣舒狂跳的心脏。
听着，沈星辞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明白吗？
傅鸣舒艰难地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抓住沈星辞的手腕，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沈星辞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这个亲密动作让傅鸣舒稍微平静了些：我需要你做几件事。首先，收拾必需品——证件、电脑、药物，十分钟内完成。
傅鸣舒木然地点头，强迫自己站起来。
他的动作机械但迅速，多年的独居生活让他对紧急情况有所准备。
当他收拾时，沈星辞变回黑猫形态，从阳台跳了出去。
五分钟后，他带着一身雨水回来，变回人形时表情更加凝重。
好消息和坏消息。
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好消息是，我已经召集了附近的猫群，它们会监视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坏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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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同伙。两辆车，四个人。沈星辞的爪子不自觉地伸出来，又收回去，他们知道你的名字和住址，今晚打算行动。
傅鸣舒的胃部一阵绞痛：报警……我们应该报警……
证据呢？沈星辞反问，说你被一群猫警告有人要袭击你？
傅鸣舒无言以对。
沈星辞说得对，这听起来太荒谬了。
更何况，他匿名举报的行为本身也游走在法律边缘。
那怎么办？他的声音几乎是一种呜咽。
沈星辞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野性的光芒：我们反击。
计划很简单：利用猫群的机动性和沈星辞的超常感官，他们将在对方行动前转移。
沈星辞已经让猫群在三个街区外的一栋废弃建筑里准备好了临时避难所。
从消防梯下去，沈星辞指着窗外，猫群会在下面接应。
傅鸣舒背上背包，手心全是汗。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接着是车门重重关上的声音。
太快了……沈星辞的耳朵转向声源方向，他们提前行动了。
傅鸣舒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沈星辞突然抓住他的肩膀：改变计划。你躲进衣柜，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那你呢？
沈星辞的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笑容：我？我要让他们知道，惹恼你是什么后果。
他的身形开始变化，但不是完全变成猫。
而是一种介于人与猫之间的形态：修长矫健的身体，脸仍保持人类轮廓但长出了尖牙，手指末端是锋利的爪子。
月光下，他看起来像某种远古的猫科神灵，既美丽又恐怖。
沈星辞……
傅鸣舒声音颤抖，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惊叹。
半猫形态的沈星辞用额头轻轻碰了碰他的：相信我。
说完，他轻盈地跃上窗台，发出一声悠长的、几乎不像猫能发出的嚎叫。
刹那间，整个小区的猫叫声此起彼伏，仿佛在回应王的召唤。
傅鸣舒按照指示躲进卧室衣柜，透过缝隙紧张地观察。
他的手机已经调成静音，悄悄拨好了110，拇指悬在拨打键上。
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接着是门锁被撬动的细微声响。
傅鸣舒屏住呼吸，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衣柜都在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