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世界军事史上,最奇葩、也最“精神污染”的一幕,在旁遮普的首府——拉合尔城外,正式上演了。
英印联军,并没有像锡克人想象中那样,发动猛攻。
他们开始了度假。
每天清晨,当城墙上饿着肚子的锡克哨兵,紧张地观察敌情时,他们看到的,是成千上万的英国大兵,在营地前的空地上,精神抖擞地做着早操,高唱着《天佑女王》。
上午,英军的炮兵们,会慢悠悠地,把那些“阿姆斯特朗神炮”推出来打靶。那巨大的爆炸声和冲天的烟尘,像在对城里的守军炫耀:“看见没?不是打不着你,就是懒得打。”
而到了下午,画风就变得更加“丧心病狂”。
整个英军大营,会变成一个巨大的派对现场!巨大的烤肉架上,穿着白围裙的伙夫们烤着整只的全羊,那股浓郁的肉香味,顺着风,精准地飘进拉合尔城里,钻进每一个士兵的鼻孔,折磨着他们早己空空如也的肠胃。
吃饱喝足后,这帮英国佬,还会在城下,搞起了体育运动——足球。他们追逐着一个皮球,奔跑、冲撞、射门,喝彩声响彻云霄。城墙上,一些年轻的锡克士兵,甚至会忘了自己是在打仗,趴在墙垛子上,为一次精彩的“射门”而下意识地叫好。
拉合尔城内,王宫。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这叫打仗吗?!
这他妈的比首接攻城,还要诛心一万倍!
这是一种最极致的、最赤裸裸的精神蔑视!他们在用行动告诉城里的每一个人:我们,根本没把你们当成对手。
“派出去的信使呢?!”她对着殿下的大臣们,歇斯底里地吼道,“阿富汗那边!还有大清国西边的伊犁将军!他们有回信了吗?!伊犁将军不是号称有十万铁骑吗?”
大臣们一个个都低着头,噤若寒蝉。
一名负责外交的大臣,战战兢兢地出列,声音都在发抖:“回回王后陛下。阿富汗那边的部落首领们他们他们拒绝了我们的结盟请求。不仅如此,他们还派人,给给城外的英国人,送去了几百头肥羊,作为作为‘友谊’的见证。”
“什么?!”尔感觉一阵眩晕。
“至于大清国”那名大臣的声音更小了,“我们的信使,是到了西边的喀什噶尔地区。那里的伊犁将军,倒是接见了信使。但是他回复说,天朝与英吉利国,刚刚才‘议和修好’,实在是不便不便再起刀兵。也以和为贵。”
“以和为贵?!”尔惨笑一声,“一群懦夫!一群背信弃义的小人!”
所有的外援,都断了。
城内的状况,则一天比一天糟糕。
粮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士兵们的士气,在对方那“杀人诛心”的心理战术下,也早己消耗殆尽。逃兵,开始成批地出现。
他们不想再打仗了。他们只想去城外,吃一口那传说中,比天堂还美味的“午餐肉罐头”。
为首的一位,是曾经跟随“雄狮”辛格南征北战的白发老将。
“王后陛下!”他沉声说道,“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再等下去,不等英国人攻城,我们自己就要先饿死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尔怒视着他。
“打!”老将军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属于军人的血性!“我们还有十万大军!我们的勇士,还有力气拿起刀枪!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集结我们所有的力量,在夜色的掩护下,冲出城去!和他们进行最后的殊死一战!”
“没错!跟他们拼了!”
“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老将军的这番话,瞬间就点燃了大殿里,所有主战派将领们心中的火焰!他们纷纷拔出腰间的弯刀,高声附和!
然而,另一派以文官和商人为首的“主和派”大臣,则吓得脸色惨白。
“不可!万万不可啊!”一个负责财政的大臣,连滚带爬地跪了出来,“将军!你们这是要带着我们整个旁遮普,去送死啊!你们还没看清吗?我们和英国人打仗,根本就不是在和一个国家打仗!我们是在和一个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怪物’打仗啊!”
“他们的炮,能打十里远!他们的枪,不用装火药!我们拿什么去拼?用我们士兵的血肉之躯,去填他们那无底洞般的炮口吗?!”
“懦夫!你这是在动摇军心!”主战派的将军们怒斥道。
“我不是懦夫!我是为了保全我们锡克民族,最后的血脉!”主和派的大臣也哭喊着反驳。
一时间,整个王宫大殿,彻底变成了菜市场。
主战派和主和派,吵得是不可开交,甚至有几个脾气的武将,己经开始互相推搡,眼看就要拔刀相向。
“都给我住口!!!”
她看着眼前这张牙舞爪、分裂成两派的大臣们,心中,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无论她今天做出哪种选择——是战,是和,她都将得罪另一半的人。而她的锡克帝国,也将在这种剧烈的内耗中,走向最终的分裂与灭亡。
就在她进退两难,痛苦万分的时候。
一个卫兵,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报——!王后陛下!不不好了!”
“又怎么了?!是不是城外的英国人,又在烤全牛了?!”尔有气无力地问道。
“不不是!”卫兵的声音都在发抖,“是是城里!我们最后的一座粮仓不不知道被谁给给点着了!火火势太大,己经己经控制不住了!粮食恐怕全都要烧光了!”
“什么?!”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也知道,这把火,绝对不是什么意外。一定是城内,那些己经彻底绝望了的、想要投降的“主和派”,自己放的!
他们,在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来逼迫她,做出选择!
民心,散了。
军心,也散了。
大势,己去。
她看着殿下那些还在争吵的、面红耳赤的大臣和将军们,脸上,露出了一个凄惨的笑容。
“都别吵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准备白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