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是价值两亿的巨型垃圾。
真的，你们不该要钱，
该倒贴我们精神损失费。”
“校长护卫队大队长”更直接站到了椅子上，挥舞著手臂：
“赔钱！顺便把拆迁的活儿包给我们挖掘机专业！友情价，打八折！”
“我们土木的免费提供爆破技术支持！”
“我们金融的可以帮他们做个破產清算！”
场面彻底失控。
王坤和冯冬冬坐在主席台上，
看著这群打了鸡血一样“群情激奋”的学生，
再看看那个一脸“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们怎么还当真了”的沈诚，气得浑身发抖，
天工集团的代表，被这突来的羞辱和全场的狂笑彻底激怒，
他猛地一拍桌子，指著后排的学生。
“吵什么吵！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学生，你们懂什么叫建筑吗？懂什么叫预算吗？
这是科学！是严谨的！不是你们在网上看几张漂亮图片就能瞎起鬨的！”
吼完学生，他又把矛头对准了沈诚，
语气里充满了被冒犯的傲慢。
“沈校长！我敬您是校长，但术业有专攻！
您是搞教育的，我们是搞工程的！
您这样外行指导內行，煽动学生情绪，
不仅不负责任，更是对我们专业人士最大的侮辱！”
这番话掷地有声，试图用“专业”二字把沈诚和所有学生都拍死在“外行”的耻辱柱上。
阶梯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学生们都看向沈诚。
沈诚却笑了，他慢悠悠地走回台前，拿起话筒，
甚至还礼貌地冲天工代表点了点头。
“专业？你说得对，专业的事，是该交给专业的人。”
王坤和冯冬冬的脸上露出一丝得色，以为沈诚要服软了。
然而，沈诚话锋一转，好奇地打量著那位代表：
“所以我才想请教一下，您这位专业人士』，大学读的是哪个专业？”
代表一愣，下意识地挺起胸膛：
“我？通济大学土木工程！”
“哦，失敬失敬。”沈诚恍然大悟点点头，隨即露出更困惑的表情，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
据我所知，同济土木，是教人怎么盖大楼、修大桥的，
没听说过还开设公共厕所设计与施工』这门课啊？”
“噗——”
“哈哈哈哈哈哈！”
连前排几个年轻的设计师都忍不住別过头，肩膀剧烈地抖动。
挖掘机专业的李铁直接站了起来，扯著嗓子喊：
“校长！別问了！我怀疑这位专家蓝翔毕业的，
我们挖掘机专业的毕业设计，就是挖一个比他这个好看的坑！”
“我们建筑系的表示不服！我们大一新生画的火柴人，都比他这个方盒子有线条感！”
“他不是侮辱专业，他是侮辱同济！”
天工代表嘴唇哆嗦著，
沈诚没再理他，而是扫过主席台上的王坤和冯冬冬，
“一个建筑，如果连住在里面的人都觉得丟脸，那它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一个设计师，如果连使用者感受都不尊重，那他就不配谈专业』二字。”
他顿了顿，將话筒对准了学生们。
“现在，我这个外行，想问问你们这些用户』——”
“你们，才是要在这栋楼里看书、自习、甚至偷偷约会的人。
这栋楼好不好看，用著舒不舒服，你们，才最有发言权。”
他指了指丑得惊天动地的效果图，
“这耗资两亿的宏伟建筑』”
“哈哈哈哈！”学生们已经笑疯了，
沈诚等笑声稍歇，才慢悠悠问道：
“现在，我，正式向在座各位首席体验官』、金牌用户』、甲方代表』发出询问——”
“你们，要不要？”
“不要——！”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几乎要掀翻阶梯教室的屋顶。
那声音里，充满了被尊重、被赋权的酣畅淋漓。
“我们要天空之城！”
“我们要水晶山脉！”
“把这方盒子退货！我们寧愿在工地上搭帐篷看书！”
“退钱！两个亿够我们全校去马尔地夫毕业旅行了！”
沈诚满意地抬起手，喧譁声顿时停止。
他转过身，面带微笑地，看著主席台上脸色铁青的王坤和冯冬冬，摊了摊手，表情无辜又无奈。
“二位，看到了吗？”
“客户，不满意。”
沈诚又看向台上额头冒汗的中年男人，
“这样，既然这么专业
那您给我这个外行科普一下，
这两个亿，都包了些什么？
设计费？材料费？人工费？
还是说你们天工集团的企业文化建设费？”
中年男人被噎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这这是我们公司的內部核算，不方便透露。”
“不方便啊。”沈诚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扭头看向后排，
“土木工程系同学举个手我看看？”
“哗啦”一下，后排几十只手举了起来，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好，前排这位同学，”沈诚隨手一指，
“你来，帮这位天工集团的专家算一算，盖这么一栋楼，按市场价，大概需要多少钱？”
被点名的男生推了推眼镜，站起来，扶著话筒，
声音还有点抖，但逻辑异常清晰：
“报告校长！这种框架结构，建筑面积按一万平米算，
主体建安成本，用好点的料，撑死一平米三千块，这就三千万。
加上外立面、內部精装、消防水电，再翻一倍，六千万。
算上设计、监理、各种税费，满打满算，八千万顶天了！”
男生说完，还不忘补上一刀：
“校长，这还是往高了算的，
毕竟我们不能用盖天空之城』的预算，去要求一个公共厕所。”
“哈哈哈哈！”
全场爆笑。
挖掘机专业的李铁扯著嗓子喊：
“那多出来的一个多亿，是不是给王董和冯校董的回扣啊？！”
这话一出，全场瞬间死寂，隨即爆发出更猛烈的鬨笑和口哨声。
学生们看王坤和冯冬冬的眼神，已经不只是在看傻子，而是在看被扒光了衣服的骗子。
王坤的肥肉抖得像筛糠，指著李铁想骂，
沈诚这才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脸色惨白的天工代表面前，
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你看，你刚才说我不专业，这话我认。
但我的学生们，好像比你专业。”
他顿了顿，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想从我这儿捞钱，下次记得把方案做得像样点。
至少，別侮辱了厕所。”
全场爆笑声戛然而止。
刚才的鬨笑是嘲讽，此刻的死寂，就是审判。
学生们脸上的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混杂鄙夷、恍然与冷漠的眼神。
全网直播间里，弹幕停滯了一秒，以井喷的態势彻底引爆。
臥槽！我听到了什么？回扣？】
一个多亿的回扣？好傢伙，我直接好傢伙！贫穷限制了我的想像力！】
前面的別走！不是想像力，是良心！这帮人的良心被狗吃了！】
录屏了录屏了！年度大戏《权臣现形记！谁也別想跑！】
快看那个胖董事的脸！从猪肝色变成茄子色了！调色盘都没他精彩！】
主席台上，王坤猛地从椅子上弹起，
“你你血口喷人！污衊！这赤裸裸的污衊！”
天工代表汗水已浸湿了衬衫的后领。
他僵在台上，求助目光投向王坤。
王坤的嘴角剧烈抽搐，
他却只能绝望地扭头，望向身旁冯冬冬。
冯冬冬精心维持的端庄优雅碎裂，，手背上青筋毕露。
“沈校长！”她依然强撑一丝体面，
“这就是你想要的场面？
在全网直播的招標会上，公然造谣、誹谤校董！
你这在亲手毁掉新星学院的声誉！”
好一顶大帽子。
沈诚反而一脸诧异看向她，又看义愤填膺的学生们。
“冯校董，您这话严重了。”他拿起话筒，语气无辜得像个路人，
“李铁同学只是多算了一个亿出来。
您怎么就上升到誹谤高度了？难道您觉得他算对了？”
“噗——”
“臥槽！校长这刀法！杀人不见血啊！”
“什么叫多算了一个亿』？哈哈哈哈！”
冯冬冬感觉热血直衝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她盯著沈诚“纯真”笑脸，恨不得扑上去撕烂它。
沈诚却对著学生们语重心长“教育”起来。
“同学们，安静下！不许胡说！”他一脸严肃，
“王董和冯校董是我们学校元老，一心为公，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呢？
一个多亿的差价，肯定有我们外行人不懂的专业』考量在里面嘛！
比如，天工集团用的水泥，可能是从国外运回来的，贵一点也正常。”
“校长护卫队大队长”立刻高声附和：
“校长说得对！我们不能冤枉好人！
我猜那一个多亿，是给这栋楼请的风水大师諮询费！
毕竟丑成这样，不多点钱镇一镇，我怕它自己会闹鬼！”
“有道理！也可能给施工队的精神损失费！”
“不不不，我猜是给王董和冯校董的减肥基金！
毕竟操心学校大事，日渐消瘦，是该补补！”
学生们你一言我一语，句句不提回扣，却字字在诛心。
王坤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
冯冬冬猛地站起身，
“胡闹！简直是胡闹！”。
“沈校长，我知道您想为学生好，
但我们办学校，不是搞艺术展。
这水晶山脉看著漂亮，
可每一块玻璃，每一度电，都是钱。
您这么不计成本，想让学校明年就关门大吉吗？”
沈诚嗤笑一声
“冯校董，您这话说的，好像我就是只看脸的肤浅之徒。”
他转向那位设计师，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设计师，既然冯校董对您作品有疑问，不如您亲自来解答一下？
比如，这满墙玻璃，夏天会不会把学生热成烤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