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吃早饭的时候，药粥已经提前送到了桌上。
乔斯看着周围没有人动筷子，问旁边江九。
“你们怎么不吃？”
江九被乔斯这句话堵得不知道怎么说，他眼里慢慢浮现一个问号。
“这不是药粥吗？我们早上想吃点清淡的。”
江九又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和乔斯小声说。
“昨天晚上他们回去，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估计是太补了，就有点消化不良。”
乔斯立马收回探出去的头，他咳嗽一下。
“大家将就吃就行了，也不用吃那么多。”
他招手喊来服务员。
“我们早上就吃这个？”
服务员的手上端着一个两个盘子，轻轻放乔斯和隔壁桌上。
“在上了在上了。”
“别催。”
乔斯看到服务员凌乱的表情闭上嘴。
等了差不多十几分钟，菜上齐了。
乔斯他们吃的很快，想到还在市中心等他们的瞿璀颖她们，乔斯吃了之后对服务员道。
“给我打包两份药粥。”
服务员利落打包打回来两个圆圆的盅，乔斯用手掂了一下，确定是陶瓷做的。
他把东西交给旁边江九。
“拿着，等会儿给瞿省长她们。”
这会儿大家都吃完了，陆陆续续穿上外套出去。
乔斯身后的江九跟在他背后碎碎念。
“什么啊，自己要送不拿着，让我拿。”
嘴上吐槽，他的手很诚实握的很紧。
乔斯在前面心情愉悦的翘起嘴角，他越走越快，后面江九跟着就跑起来。
上了车，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发，还是昨天的地方，乔斯他们到的时候，瞿省长她们刚出来。
乔斯对江九点头，江九立马把东西递给瞿璀颖和她女儿。
乔斯不卑不亢的靠近瞿璀颖，然后递给她一根调羹。
“昨天你们说爱吃，我就想着给你们带点。”
瞿璀颖笑盈盈接过，瞿飞鸿也是热情的接下江九手里的药粥。
“谢谢乔总了，这么细心。”
乔斯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不客气。”
昨天姐姐让他和瞿省长她们打好关系，他不知道怎么做想了一宿，觉得还是投其所好比较好。
他也没有其他长处，反正现在也是瞿璀颖她们需要他办事，总不可能给他脸色看。
乔斯安慰一通很快接受现实，他看着瞿璀颖和瞿飞鸿很快吃完，然后把盛放的盅给旁边手下，叫来一个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又是好几桶凉白开抬上来。
“那我们就先开始吧？”
“可以。”
乔斯又是拿出一部分的药丸，然后按照计算好的放进去桶里。
这一次来的人和第一批差不多多，乔斯看着人群如此有秩序，再次佩服瞿璀颖的能力和号召力。
随着人越来越少，乔斯和瞿璀颖她们额头的汗水也越来越多，乔斯总觉得他的身上开始有一点汗臭味了。
担心瞿璀颖她们发现会说什么，乔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默默挪远了一点。
瞿璀颖发现了他的异常，她笑着拉着乔斯衣袖。
“你过来点啊，过去那边挡着江九他们也不好。”
瞿飞鸿也煞有其事点点头。
“乔哥，你别嫌弃我妈，她就是这样，每次干活久了就容易出汗，汗气比较重。”
乔斯努力嗅了嗅空气里面的气味。
汗臭味混杂着一些脚臭，还有说不出来的沉闷。
乔斯闻的快要吐了，突然闻到好闻的花香，原来是瞿飞鸿不知道从哪拿了香水喷。
乔斯双眼发光的看着香水。
“这味道还挺好闻。”
好像找到了知己一样，瞿飞鸿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哎呀，这是今年最流行的牌子绯红的新型香水，乔哥喜欢？我让人送你。”
乔斯虽然觉得这个气味很舒服也觉得贸然接受别人的好意不妥当，他偷看一眼决定拒绝。
“还是算了，我可以自己买。”
瞿飞鸿佯装生气。
“乔哥这也太见外了！这个品牌的香水本来就不容易抢到，我都是有特殊渠道才能拿到一些。”
“而且你都给我和我妈带了东西，这点香水又不值钱。”
乔斯不好意思。
“我那也没花什么钱。”
其实根本没花钱，乔斯真觉得没脸说。
感觉到一股视线，乔斯抬头看，瞿飞鸿饶有兴致盯着他。
“礼轻情意重嘛，你就收下吧。”
眼看后面的人越来越多，乔斯也不想耽误时间。
“那我之后把钱转给你。”
瞿飞鸿知道乔斯这种人不钱货两讫不放心，既然要拉近距离，肯定要用对方觉得舒适的方式来，她靠近乔斯轻轻握住他的手，乔斯颤抖一下立马躲开。
“好，我让我妈把我的号码发给你。”
乔斯立马答应下来。
又是一轮新忙碌。
乔斯完全沉浸在工作中无法自拔。
他身边的瞿璀颖和江九也很投入，比预想中的快，剩下的人没多少了。
乔斯从荷包里摸出一包纸巾，拿出一张擦擦额头的汗珠。
他又给旁边瞿璀颖她们一人一张，直到发完。
“看来今天会比较早休息。”
瞿璀颖看一眼乔斯和瞿飞鸿。
“这样不好吗？正好你也没来过这边，我让飞鸿带你到处转转。”
乔斯不想和省长千金一起逛街，他害怕江九把这些告诉姐姐，到时候回去了，姐姐就更有理由不理会他了。
乔斯直接起身坐到江九另一边，让江九挨着瞿璀颖。
乔斯隔着江九和瞿璀颖说话，即使需要用更多力气传话，也不想在原地。
“不用了，我觉得很累，想回去酒店休息。”
瞿璀颖没想到乔斯是这个反应，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脸色丝毫未变，乔斯却感觉到了一些压迫感。
果然，这些大人物和他这种小喽啰是不一样的。
乔斯闭着眼睛感受燥热的风，心里的烦闷越来越多。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紧，乔斯猛然睁眼看到瞿飞鸿红着眼睛看他。
“乔哥。”
她的声音很沙哑。
“我知道你很不喜欢我，但是我妈就是那种专横的人。”
“我也不想你为难，就是回去之后我妈可能会让我罚跪。”
听到罚跪两字，乔斯瞬间不淡定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遍瞿飞鸿，瞿飞鸿恰到好处撩开裤脚，膝盖上的青紫刺痛了乔斯的双眼。
他猛然站起来又坐下，意识到这是瞿璀颖的地方。
他压着声音怒吼。
“你妈怎么这么过分！”
瞿飞鸿眼里划过一抹意外，她见乔斯没有伸手触摸，很快放下裤脚。
她垂着眼皮声音低哑。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如果我不按照她说的做，就会罚我一个小时。”
乔斯挣扎的抓紧衣袖，他犹豫不决的挪动屁股，又看几眼旁边的瞿璀颖，想了想，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瞿璀颖身边，弯腰下去，和坐在凳子上的瞿璀颖对视。
瞿璀颖斜着眼看看他一眼。
“乔总这是怎么了？”
乔斯心里难过，瞿璀颖明明知道他要问什么，他距离瞿璀颖也就隔这江九一人，怎么可能听不到。
乔斯纠结的手指甲抠进手心，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
他闭着眼睛很快睁开。
“瞿省长，我不知道您平时和飞鸿是怎么相处的，但是，她有她的自由，您不能因为我或者别人的不配合，随便处罚飞鸿。”
“她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我相信，这世上没人比您更爱她。”
瞿璀颖眼底掠过一点欣赏，很快变成冷淡，她收敛表情。
“这又怎么样？”
“就是因为爱她，所以我才用我的方法历练。”
“你也看得出来，她现在很优秀，如果没有我的管束，她做不到现在那么优秀。”
乔斯心里生出一种无力和挫败，他垂头丧气坐回去，发现瞿飞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回去。
既然瞿璀颖不听他的建议，那也没必要多说了。
本来他就是过客，管那么多干嘛，乔斯嘲讽的勾起嘴角，很快投入下一阶段的发药。
今天送完比昨天提前两个小时。
瞿飞鸿站在人群里怯怯看着他，乔斯不忍心想到瞿飞鸿本来有伤的腿要伤上加伤，他心里愧疚，嘴的反应比脑子快，乔斯脱口而出邀请。
“飞鸿，我们一起去逛街吧。”
江九看了乔斯和瞿飞鸿一眼。
瞿飞鸿雀跃的挽着乔斯的手，走到瞿璀颖身边。
“妈，那我带乔哥出去玩了。”
瞿璀颖收拾东西的动作稍微停顿，她声音放缓和一些，像是在宣示她的退让。
“嗯，早点回来，不要忘了时间。”
瞿飞鸿很高兴的拉着乔斯往外走。
“我知道。”
两人身影很快看不见。
江九和江十几个赶紧很上去。
他们特地隔开一点距离跟着，就是为了不让乔斯发现他们。
谷岐街，十字路口。
乔斯抽开被瞿飞鸿挽住的手，他脸色不自然，颧骨位置一坨红晕。
瞿飞鸿伸手撩开乔斯的头发，额头靠近乔斯额头。
乔斯慌不择路倒退避开她的靠近，瞿飞鸿看他狼狈逃窜，低头捧腹，哈哈大笑。
跟在后面的江九看两人才出来就这么亲密，忍不住咂舌。
他看一眼后面六个人，和并肩的江十吐槽。
“要我说，这瞿飞鸿就是看上乔斯了。”
江十皱眉看着江九。
“不要乱说。”
江九有理有据的分析。
“你看啊，我们也跟着乔斯相处那么久了吧，你看他对除了乔晚小姐以外的人心软了吗？”
“就比如你那次守在他门口，也不是蹲在外边一晚上，还好我平时注意你，不然你以为第二天发烧谁给你的药。”
江九冷哼一声，傲娇的双手抱腰。
江十嘴唇咬的紧紧的，他眼神黯然的扭头，放低姿态。
“对不起哥，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江九这才大发慈悲看江十一眼，他看得出来江十对乔斯的亲近，故意刺激他。
“这还差不多。”
“你也不想想，你只是别人雇佣的保镖，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老板。”
“你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知道你喜欢和他玩，这也要看清楚你们的地位。”
江十声音闷闷的。
“你别说了。”
江十突然拉住江十惊呼。
“等一下，他们是不是亲了？”
江九看到乔斯拿了一个冰淇淋出来，然后两人的头叠在一起，乔斯的手扶着瞿飞鸿的手。
江十心里那根弦一刹那断了，他心里的牵挂通通消失，转而轻松。
“那我们要不要和乔晚小姐说？”
江九立马拉着江十跟上，后面的人陆续追紧，江九雀跃的忘乎所以，没有像平时那么完美的隐藏身形。
“要啊！当然要！这么好的消息！当然要告诉乔晚小姐和少爷，让他们都开心开心。”
江十懵懂的跟着江九方向走，几人跟进去一家店，才进去，就被人蒙着麻袋袭脸，好在反应够快，他很快钻出来。
突然从漆黑到光线充足的地方，江九不适应的眨眨眼睛。
“江九？！”
乔斯愕然拉过瞿飞鸿挡在她面前。
“你们这跟上来了？我还以为是坏人。”
江九捂着脸哭。
“那也不是没看清楚就打啊！乔总，我都跟在你身边多久了，你还认不出来我的脸啊？”
乔斯眼神躲闪往后退，江九看的清清楚楚，他觉得没意思。
“不是吧？还是真的啊？”
江九闷着头走到门口。
“江十，乔总就交给你们照顾了，我去买点药。”
乔斯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他本来就是为了瞿飞鸿不受罚出来，现在瞿璀颖看到他们出来，总不可能一直监视，他累得慌，想回去躺着休息。
乔斯走到对面和岑一他们站在一起，温润的文气和暴虐的凌厉融合在一起，丝毫不觉得违和。
乔斯认真注视着瞿飞鸿。
“瞿小姐，我本来就是为了应付你妈妈，现在没事，我回去休息了。”
“你一个人慢慢逛吧，或者叫上你的朋友，祝你玩得开心。”
乔斯跟着岑一他们走了，瞿飞鸿看着乔斯他们彻底离开，这才拨通一个电话。
瞿飞鸿一改刚才的温柔表情，脸色冷冽。
“妈，他走了。”
对面传来一点哐当声。
“算了，急不得这一时。”
“你的膝盖怎么样？我让人买了药放在你房间。”
瞿飞鸿表情依旧冷淡，她换了一个手握着手机。
“还能忍受，都是为了让他同情，妈不用愧疚，是我自愿的。”
瞿璀颖叹息一声。
“好歹拉近了距离，不像那几个蠢货。”
瞿璀颖回忆当初，要不是不择手段利用身边的所有去够其他不可触及的资源，她根本混不到如今的地位。
人不心狠，根本不可能有多大的成就。
瞿璀颖坐在办公桌上看着手下递过来的资料。
她只是想要通过乔斯这线和他背后的乔晚搭上线，这有什么错？
反正只是一块踏板，现在辛苦点，之后多的是苦尽甘来。
瞿璀颖慢悠悠喝一口碧螺春，天气燥热的时候就该喝点清热降火的凉茶，不易上火。
五星街尽头的环乐街，乔斯跟着江九背后，他背后跟着一群人，看起来就像黑社会，身边的人群自动给他们留出中间的位置，生怕惹了大哥。
江十看了乔斯好几眼，欲言又止。
乔斯回头就看到江十憋屎的表情，他挑眉。
“有什么想问的问呗！”
他看起来有那么吓人么？
江十看一眼江九，发现他进去诊所，拉着乔斯进去隔壁奶茶店。
一群人坐下来，整个店几乎挤满了。
“乔总，你真的喜欢瞿飞鸿吗？”
乔斯被吓得微微张口。
“啊？”
“你以为我喜欢她？”
江十迷茫的转一下眼珠。
“我看到你和她都亲了，这不是喜欢吗？”
坐在江十背后的岑一他们一脸谴责看着乔斯，乔斯直挺挺的背慢慢弯了。
他很快打直后背，正色道。
“你想多了，我就是看她和姐姐一样是女生，不忍心她受罚。”
江十默了，原来一直是他搞错了。
乔斯反问江十。
“这么在意瞿飞鸿你喜欢她啊？”
江十憋红了脸，他气急。
“我只是关心你，怎么变成喜欢她了！”
乔斯看江十青筋暴起快要打人的样子也觉得不像喜欢。
很快江九出来，岑二出去拦住江九，一群人一人点了一杯奶茶，乔斯点的全糖。
插上吸管喝一口，还怪好喝的。
乔斯继续吸吸。
江九一边喝一边嚼，他狡黠凑近乔斯。
“乔总，你想不想知道江十的秘密。”
乔斯对别人的秘密没有兴趣，他往后退开一点距离。
“不想。”
江九继续靠近蛊惑。
“真的不想吗？是关于你的哦。”
乔斯顿时来了兴致，他对江九道。
“你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天我买单。”
江九乐得不行，他又点一杯别的口味，神秘兮兮凑近乔斯。
“我跟你说，你知道他为啥对你这么好不？因为小时候，江十是在乡下和姥姥长大的，那时候他被别人欺负，是一个哥哥经常帮的他。”
乔斯嘶一声，觉得发现事情的真相。
“所以，我和那个哥哥长得很像？他对我很有好感？”
“是，也不全是。”
“后来江十转学进城，才知道他被霸凌是因为那些人喜欢和那个哥哥玩，看他每天黏着他，就各种针对呗。”
“然后他十八岁的时候回去姥姥家里过生日，想去找那个邻居哥哥，听别的人说，才知道邻居哥哥早就在他进城没多久就死了，当时我还陪他去那个男生坟头草看了来，差不多草都有三尺高了。”
农村里的杂草长得快，稍微不注意就有半人高，尤其是稍微丰沃一点的土地，那杂草更是高得遮住整个人影。
乔斯模糊的记忆里有这样一幅画面，所以对江九说的话深信不疑。
“原来是这样。”
“太可惜了。”
江九看江十一眼，发现他没有动，面前的桌上晕开泪痕，他继续添一把火。
“就是啊，当时他恨得不行，一直以为的好哥哥居然是恶意的源头，虽然不是故意，但是让他那几年过的很艰难。”
“就是那一次气得他身体垮了，爸妈为了给他看病带他进城，再也没有回去。”
“后来回去也是为了问个清楚，结果恨的人已经不在了，江十也开始学着每天打架喝酒。”
“要不是我拿那个男生来劝他，估计都不会改变。”
乔斯感慨。
“可能是他觉得害死了那个男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