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浔前世读书时,喜欢看闲书读奇闻轶事,类似‘宋太宗强幸小周后’,他都有深入涉猎。
这件事不但有野史流传,还有《熙陵幸小周后图》‘佐证’,将‘驴车战神’描绘得很无耻。
野史不一定为真,画作也有可能附会,但以赵光义的人品,面对绝色的亡国皇后,还真有可能干出来。
赵光义打仗不行,但政治手腕很强。
征服领土易,征服人心难。
这厮欺负小周后,既能满足自身的欲望,还能刺激羞辱李煜,更可震慑南唐旧部。
这无能的南唐后主,连自己女人都守不住,南唐旧臣还能指望他?若眷念旧国而不臣,你们也想步其后尘?对大宋效忠才是出路!
周浔原本对此事存疑,只是从利益角度反推,认为‘车神’能干出这事,现在回想周家庄行事低调,以及周宣的表情来看,小周后大概率受了辱。
以屈辱换的丹书铁券,难怪周家人从不拿出眩耀,而族中子弟不读书不出仕,也是不愿意为大宋出力。
可这样的报复手段,类似‘非暴力不合作运动’,对赵家几乎没有影响。
周浔心如明镜,却还得装成什么都不知道,一边用手触摸铁券,一边自言自语:“传闻这丹书铁券,不是免死金牌吗?柴家后人闻名河北,为何周家如此低调?”
“柴家的铁券,是用后周江山换的,咱们周家的铁券,却是”
周宣话到一半顿了顿,紧跟着又重新组织语言,郑重补充道:“昔日南唐灭国,小周后随后主被掳到汴梁,受尽赵光义侮辱所以,这铁券不是免死金牌,而是周家耻辱的见证,现在你明白祖训了?”
“这”
周浔听得嘴巴微张,心说真给自己猜中了。
“我们在此安居,百馀年来自在无忧,皆承小周后之馀荫,周家后人不能忘本,不会拿屈辱换的铁券,为不肖子孙避祸,故而世代低调行事。”
“哦”
“你乃周家数代嫡传,以后还要肩负守庄之责,可你自从去年习武开始,竟慢慢养成了江湖匪气,为父若然纵容不管,将来必为周家庄惹祸,届时这代表耻辱的丹书铁券,我是用还是不用?”
周宣语重心长的诉说,一般的晚辈听了都不会反驳,但现在的周浔偏偏不一般。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提出一个自己有答案的问题,“这百馀年以来,族中弟子从不科举出仕,难道是为了报复赵宋?”
“你只说对一半,不为赵家人做官出力,除了彰显周家骨气,也有未雨绸缪之意,官场上尔虞我诈,若某个后辈牵入权利斗争,这丹书铁券一样要现世,届时小周后的屈辱过往,又要拿到人前谈论”
“爹。”
周浔打断周宣,一本正经说道,“孩儿觉得消极避世,平稳但是过于被动,甚至有些蠢笨”
“你说什么?”
周宣苦口婆心相劝,却换来儿子‘悖逆之言’,差一点没忍住动手。
周浔见父动怒,急忙陪着笑脸,耐心作出解释:“周家后人行事规矩,对大宋非但没坏处,反而还是良民典范,不做官虽能避免权斗,却也失去掌握权利的机会,这种报复如隔靴搔痒,外人反而讥讽没血性”
“不知你哪儿听来的歪理。”
周宣听得直摇头,接下话腔逐一驳斥:“这平稳低调之祖训,就是为了保护子孙后代,报复也要看天下大势,现在的大宋国富民强,有血性难道象你一样,在外恃强行侠仗义?”
“呵呵,自然不是”
周浔微笑回应着,突然调转话锋问道:“别看大宋花团锦簇,说不定哪天就亡了,爹,你想当皇帝吗?周家可是南唐皇族”
“你疯了吧?”
周宣失声惊呼,跟随伸手探向儿子额头,喃喃说道:“这也没发烧啊?为何满口胡话?”
“孩儿认真的”
“打住!”
不待周浔说完,周宣就强行打断,“看来去年那场大病,还是留下了后遗症,行事冒失也就罢了,想法更是危险得可怕,将来若是接掌周家庄,周家族人还有活路?”
“爹既然如此担心,要不续弦再生一个?或者找族中后辈过继?”
“你这不孝子,如此有恃无恐,真当我不敢?”
“孩儿绝无此意,只是觉得人活一世、草活一秋,若是强行压抑心中想法,一生都按部就班的活着,大部分时间都在重复同样的事,一辈子浓缩下来有几天?”
周宣听完竟沉默了,周浔这话颇具哲理,但有年轻人的局限。
道理谁都懂,现实却很残酷。
那些忙着糊口的人,或许下一顿都没有着落,他会思考人生的意义?
这孩子要生在农家,早早就下地帮家里干活,一辈子都未必能去东京,更别提请得名师授艺
怪我保护得太好,没让儿子吃过苦。
现在他‘误入歧途’,该怎么拉回来呢?
周宣捏着下巴胡须,想了很久才语重心长道:
“你可以有想法,但不能有危险想法,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父母族人负责,刚才那些狂悖之语,为父就当没有听到,这几天你好好反思,等下月初你娘祭日,再慎重告诉她”
“这”
周浔回想刚才的话,也觉得自己太激进。
老父亲应该被吓到了,所以没继续争辩,而是茫茫然颔首,彷佛有听进去的样子。
不过等周宣脸色稍好,这厮又笑盈盈说道:“师傅教孩儿武艺,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您看孩儿现在与去年对比,是不是精气神不一样?”
“好了一点吧”
“既然练武能强身,您就不要阻挠好不好?如果我娘现在还活着,她定然让我学下去”
周浔语气带着乞求,又将他爹的‘软肋’搬出来,周宣只得点头默许。
这天下的父母,谁能斗过子女?
儿子想学武便学吧,只要控制不让他外出远游,就不会招惹到危险。
至于如何控制?周宣成竹在胸。
当天晚上。
周浔在院中用凉水净身消暑,身上晾干了才走向自己寝房。
他稍后推开房门,看到润娘侧躺在自己榻上,清凉的薄纱遮不住肌肤,那雪白傲人的身材若隐若现。
好家伙,这才十五岁。
难怪取名润娘,看着就润
周浔咽了咽口水,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会,才缓缓上前伸出‘咸猪手’:“润娘,醒醒”
“郎君,您回来了?”
润娘香肩被异性触摸,下意识向靠墙一侧闪躲。
“下午就没看见你,干嘛睡在我这儿?”
“奴家来为郎君暖床”
“暖床?”
周浔听得一怔,旋即笑着提醒:“这是夏天。”
“不妨事,夏天也能暖”
润娘一改羞涩姿态,竟主动向周浔扑过来。